“姐,喝药了。”
江赋冬像一个罪人坐在床边的圆凳上,低垂着头,好生伺候着小姐,连头都不敢抬。
半天没见动静,他又轻声说了一声:“姐,喝药了。”
还是没声音,他心里“咯噔”一下,鼓起勇气瞟了素秋一眼。
这一瞟,他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只见素秋眼神哀怨,直直地瞪着他。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知道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哀求。
“现在知道错,晚了!”
素秋想着就恼火,居然让她以落汤鸡的样子出现在她的狂澜英雄面前,她真的想哭了。
所以,她要把她的坏心情发泄在他这个弟弟的身上,谁让他是罪魁祸首。
“我要跟爹娘说,说你故意把我推到刺骨的湖水中,说你害我病得差点死掉了,说你诅咒我,还在药汤中下毒药想毒死我。”她越说越气,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冤枉啊!
青天,你知道我是冤枉的啊!
赋冬简直是欲哭无泪,颤抖的双手却要稳稳地握着那碗汤药,若是不小心洒出来,她一定会埋怨“你就是这样照顾我这个病人的?”若是倒霉的将汤药洒在了她身上,那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个时候如果能出现一个救星就好了,他正想着,救星就到了。
楚狂澜轻叩了几声门,在得到允许后慢慢走了进来。
他的出现可被赋冬逮到了,赋冬如获大赦,赶忙将那碗汤药交到英雄手中,自己这个不值钱的弟弟赶紧闪到一旁,暗自庆幸终于能摆脱这尴尬又艰难的处境了。
“喝药了。”
同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得到的回应却宛如天壤之别。素秋瞧见是狂澜来了,心中一喜,任他将自己轻轻扶起,靠在床头。
她看着他小心翼翼地端起药碗,拿起小勺,一勺一勺地将药舀起,还极为耐心地吹凉了,才缓缓送到她嘴边。
素秋就那样乖乖地吞咽着,一双乌溜溜、骨碌碌的大眼睛眨也不眨,贪婪地盯着狂澜,好似怎么看都看不够,眼神里满是依赖与倾慕,以至于都不舍得移开片刻。
屋内一片静默,唯有小勺触碰药碗边缘发出的细微声响。
狂澜在这静谧之中,却感觉浑身不自在起来,准确来说,是她那深情得近乎炽热的眼神,让他莫名地不敢直视,只能慌乱地移开目光。
回想起她坠落湖中那一刻,他的心像是瞬间被熊熊烈火残酷地灼烧着,那种害怕失去的感觉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从未有过的强烈,强烈到他几乎在那一瞬间,产生了放弃所有仇恨的念头,只想不顾一切地紧紧抓住她的爱,将她护在身后,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可念头刚起,现实的沉重又瞬间压了下来。
要他放弃积压了二十年的血海深仇,谈何容易?
除非这份爱强烈到可以抵御世间所有的丑陋、虚伪,成为他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光。可笑的是,她本身不就代表着虚伪吗?
她隐瞒身份,伪装体弱,接近自己到底有何目的?那她的爱呢?她的爱是否也如泡影一般,由荒唐拼凑而成?
他的思绪仿若惊涛骇浪中的孤舟,沉重且不停地翻滚。
就在这时,一声突如其来的响声打乱了所有迷思。
“啊啾——”
素秋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狂澜来不及躲避,一张俊脸瞬间被这个喷嚏“洗劫”,溅上了星星点点的药渍。
罪魁祸首素秋见状,有点无辜地冲他笑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试图化解这小小的尴尬,然后赶紧用丝绢捂住脸。
趁此机会,素秋悄悄擦了擦流出来的鼻水,心里忍不住抱怨着:当个多病西施可真麻烦,淌个鼻水,打个喷嚏都不能大大方方地当人家面,这以后的小日子要怎么过哦!
“素秋。”
狂澜放下手中的药碗,动作略显迟缓,似是带着满心的纠结。
沉吟了片刻后,他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决定给她一次机会。
“我有话问你。”
语气虽平淡,却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呃?”
素秋还沉浸在自己的小心思里,冷不丁听到这话,一下子看心中的英雄看到呆掉,尚未缓过神来,就感觉狂澜质疑的目光紧紧盯上了她,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看穿。
“诸葛君说他看见你在空中飞过来,飞过去,像仙女一样。他不懂武功,但我知道他形容的应该是轻功。你会武功,对不对?”
狂澜紧紧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试图从她的反应里探寻真相。
素秋听到这话,心瞬间“咯噔”一下,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揪到了一处。她心里暗叫不好,赋冬弟弟躲哪儿去了?
姐姐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他这个聪明的弟弟了,往常遇到难题,总有他在一旁出谋划策。
可这一次,四下无人,没有任何人可以给她任何参考意见,所有的问题都沉甸甸地丢到了素秋身上。
她突然意识到,此刻的自己掌控全局,她的每一个回答都将左右他的心情,甚至决定这段英雄、佳人爱情故事的结局是甜蜜相拥还是分道扬镳。
如果她老实告诉狂澜英雄,她的武功比他好太多,他会如何?
她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阿虎、方哥哥那些被她吓跑的身影,他们得知她会武功后,脸上惊恐的表情至今仍历历在目。
难道狂澜也会像他们一样,被她的“强大”吓跑,离她而去吗?
不,她绝不能冒这个险,所以她只能选择将他欺骗到底。
想到这儿,素秋从枕边翻出丝绢,动作略显慌乱。
她半掩娇容,脸上挤出一个笑容,笑得极为勉强、好假,试图用这副柔弱的模样掩盖内心的慌张。
“武功?我只是一个娇弱弱的姑娘家啦!像我们无字酒庄好歹也算大户人家,我娘哪里会允许她的女儿去学那种没规没矩的东西。”
实际上,她娘对她的培养可谓用心良苦,只会让她学到最上乘的轻功、内功和武功,就是盼着她能打遍天下无敌手,以后在这江湖中闯荡,没有男子可以欺负她的女儿,也没男子敢娶这个“可怜没人爱”的小女孩。
小剧场
系统小八:终于要到这惊心动魄的时刻了,宿主的马甲要掉了。
秋秋:……可是我现在真的是个病美人。
狂澜:秋秋,你跟我说实话,好不好?
秋秋:弟弟,我现在需要你,很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