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烟柳眉轻蹙,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素手轻抬,指尖捏着手帕,缓缓拭向眼角,
声线带着几分哽咽,如泣如诉道:
“大人又何苦明知故问呢,民女在那傻王的王府中,受尽了屈辱折磨……”
话到此处,她低垂的眼眸猛地一抬,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如此深仇大恨,民女自然是要他死!!”
陈文远眉头紧皱,无奈摇头,长叹一声:
“死不了,我没这能耐。那傻王可是陛下的脸面,大周朝廷的遮羞布,动不得。”
柳若烟眼珠一转,立刻换上温婉模样,开始出主意:
“大人的难处我懂。可我猜,满朝文武,甚至陛下,心里都盼着傻王消失。
只是明着不能杀他,那就把他发配到北方苦寒之地,任他自生自灭。
大人您帮我伸冤,还替陛下解决大麻烦,多好。”
陈文远满脸诧异,看向柳若烟,陷入沉思,反复琢磨这法子可不可行。
许久,陈文远开口,语气犹豫:
“就我一个人,怕是办不成。”
柳若烟嘴角上扬,笑着安抚:
“大人别担心,您找机会在朝堂上提建议就行。
我看好多人都有这想法,到时定然有人响应。
就算最后没成,您也没啥损失不是。”
陈文远只是思索片刻,就已做出决断:“这事儿我应下了,如果最后不成…”
“大人放心,哪怕不成,今天的事,民女也会永远忘记。”
“送客。”
柳若烟盈盈施了一礼,唤上小白,款步离开了陈府。
踏出府门的那一刻,她仰头望向天空,轻轻叹了口气,小声嘀咕起来:
“公子,这天下之大,竟没谁能逃出您的算计,个个都是您手中的棋子啊……”
柳若烟心中满是感慨,回想起与公子的种种谋划,愈发觉得这一切布局精妙绝伦。
公子这一招,实在是太高明了。
要是简单粗暴地去贿赂朝廷官员,让他们在皇帝跟前说好话,求皇帝放公子离开,
以皇帝那多疑猜忌的性子,必定会严词拒绝。
说不定,还会因此对公子更加警惕,加强防范,往后再想寻机脱身,可就难如登天了。
不管想出什么堂皇的理由、绝妙的借口,这种正面求情的法子,注定是行不通的。
但若是换个思路,让公子去那北方苦寒之地“自生自灭”,看似是放逐,实则暗藏生机。
对皇帝而言,既能眼不见心不烦,又能省去诸多麻烦,他肯定乐意应允。
公子这步步为营,一环紧扣一环,满朝文武,甚至当今皇帝,都不知不觉被卷入棋局,成了棋盘上被他操控的棋子。
以身入局,看似将自己置于绝境,实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柳若烟想着,只觉头皮发麻,后背陡然泛起丝丝寒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由衷感叹,这等谋略,实在是绝,太绝了!
柳若烟马不停蹄,依照之前的策略,将那些能用钱财打通关系的官员,挨个打点了一番。
而用来拿捏官员的把柄,皆是龙阙十八卫在暗中悄然收集,再悄悄交到她手上的。
忙碌了一整晚,待一切安排妥当,她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小院。
一迈进房门,连衣裳都没换,便一头栽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她心里清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自己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
另一边,宁怀瑾同样一夜未合眼。
天刚蒙蒙亮,宁五就匆匆赶来,呈上最新消息。
得知柳若烟那边已经顺利办妥一切,宁怀瑾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许,
他知道,自己精心谋划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至于另一半,那就得看北地带回来的消息了。
而且单单如此,还不至于让皇帝把自己驱逐。
现在做的这些只是在皇帝的心里种下一颗种子。
让他知道,原来自己还可以把这傻子送去苦寒之地自生自灭。
宁怀瑾脑中念头一闪,突然纵声大笑:
“老子以身入局,胜天半子!”
沈清婉正在门外,听到这笑声,心里“咯噔”一下,担心他旧病复发,急忙推门冲进去,喊道:
“瑾哥哥…”
“啊?”见她那副慌张的模样,宁怀瑾以为出什么事儿了。
“瑾哥哥,你没事吧?”
“瑾哥哥,你没事吧?”沈清婉跑到他跟前,抬眸紧盯着他,眼中满是担忧。
宁怀瑾嘴角噙着笑,站起身来,揽住她的腰肢,语气带着几分愉悦:
“我?我能有什么事?就是今儿碰上大喜事了,不如咱俩喝上一杯,庆祝庆祝?”
沈清婉,大家闺秀,对饮酒一事,全然陌生。
可抬眼瞧见瑾哥哥那眉眼含笑、满心欢喜的模样,实在不忍心扫了他的兴致。
沈清婉轻启朱唇,声音软糯,带着几分迁就。
“那好吧,婉儿就陪瑾哥哥饮上两杯…”
谁能想到,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宁怀瑾,竟破天荒地挽起衣袖,一头扎进厨房。
只见他手法娴熟地颠着炒勺,不一会儿,两道冒着热气的小菜便端上了桌。
原本他还打算露一手,做几道来自后世的新奇菜肴,可食材匮乏,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只能作罢。
宁怀瑾拿起酒壶,微微倾身,为沈清婉斟满酒杯,
“来,我给你满上。咱们这王府如今落魄成这般模样,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吃食,只能委屈你将就着喝上一口了。”
这个年代的酒,尚未经蒸馏提纯,酒精度数不高,入口没什么劲儿。
可沈清婉哪里沾过酒,甫一入喉,那股子冲劲就让她受不了,下意识地吐了吐粉嫩的舌尖,模样娇憨。
宁怀瑾瞧在眼里,笑意更浓,端起酒杯,轻轻碰了碰沈清婉的杯子,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她。
这酒于他而言,就跟喝水没两样,几杯下肚,神色如常。
可酒这东西,再淡也有后劲。
几轮过后,沈清婉白皙的脸蛋泛起了诱人的红晕,像是熟透了的苹果,透着几分惹人怜爱的娇态。
她脑袋晕乎乎的,意识也有些模糊,勉勉强强抬起手,摆了摆,
带着浓重的醉意,声音软糯又带着撒娇的意味:
“瑾哥哥…我真不能再喝啦,再喝就要醉咯…”
此时宁怀瑾也有些上头,借着酒劲竟一把将沈清婉抱起。
她双手环抱着宁怀瑾的脖颈,吐气如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