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郊外,一座庄园静静矗立,奢华程度令人咋舌,仆役僮仆数以千计,往来如梭。
庄园深处,一座豪宅内,装饰之华美,比之皇宫亦不遑多让。
屋内,一名壮汉身着丝绸锦衣,脚蹬精致锦履,正悠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
他夹起一筷子炒菜,细细品味,又端起桌上的青铜爵,朝着对面之人遥遥一敬,一饮而尽。
与壮汉相对而坐的,是一位身形修长,面容俊美之人。
此人身长七尺五寸,面容白皙如玉,眼如明星,长相俊美,姿容秀丽,
若非喉结微微滚动,几乎让人误以为是一位绝色女子。
壮汉凝视着眼前这位风华绝代的男子,忍不住赞叹:“人皆知妲己美,怎知子房也倾城。”
此言一出,张良身后侍卫脸色骤变,“呛啷”一声,长剑出鞘,寒光闪烁,直指壮汉。
这一声脆响,如同一个信号,屋内十余位侍卫亦同时拔剑指向二人。
张良指尖轻巧一动,将身旁侍卫那闪着寒光的长剑稳稳压下。
嘴角噙着一抹淡然笑意,目光流转,落在对面壮汉身上:“巴忠兄见笑了,我这侍卫,太过紧张了些。”
“我如今可是暴秦的通缉要犯,稍有风吹草动,便如惊弓之鸟。”
“也曾多次化身女子才能逃过追捕,若非如此,我哪能有机会能见到巴忠兄你呢。”
巴忠听罢,也挥了挥手,示意自己身后的侍卫们收起兵刃。
他夹起一筷子菜,送入口中,细细咀嚼,眼神没有再看张良。
“你我身份悬殊,本不该有过多交集。”
巴忠咽下口中的菜,语气中带着几分疏离。
张良微微一笑,似乎并不在意巴忠的冷淡。
“这炒菜,我之前只是听闻,今日一尝,果然名不虚传,滋味非凡。”
张良的目光,从桌上的菜肴,转移到巴忠身上。
“不知巴忠兄,是如何习得这等精妙厨艺的?”
巴忠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这烹饪之法,可是从陛下新宠张苍大人府上传出来的。”
“我可是花了重金,才让自家庖厨去学来的。”
巴忠炫耀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
张良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身下的椅子,目光落在巴忠身旁的那叠纸上。
“巴忠兄厉害啊,这传闻权贵才能用的纸张你竟然也有,此物也是从文华府流传出来的?”
张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探寻。
“正是。”
巴忠示意身旁的侍从,将那叠纸递给张良。
张良接过纸张,仔细端详,眼中闪过一丝异彩。
他何等聪慧,只一眼,便看出了这纸张的诸多用途。
“这张苍,真是一位大才啊!”
张良忍不住赞叹道,语气中充满了钦佩。
“我倒是听说,这纸张,是一位叫做苏齐的博士想出来的。”
巴忠补充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
“可是一个多月前,那位阻止嬴政焚书,又救了众多无辜方士的苏齐?”
张良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问道。
巴忠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可惜啊,张苍与苏齐,皆是世间罕见大才,却为暴秦效力。”
巴忠不禁笑道,“现如今这天下,又有谁不在为陛下效力呢?”
张良摇了摇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坚定,“并非如此,六国故地,暗流涌动,多得是心怀故国、誓要反抗暴秦之人……”
巴忠却无心听张良高谈阔论,打断了张良的话语道:“你说的这些,我听不太懂,我只是个商人,只关心生意。”
“商人?”张良目光如炬,“当初嬴政仲父吕不韦,不也是商人出身么?”
“哼,”巴忠冷哼一声,“文信侯那可是经天纬地之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岂是我等升斗小民可以媲美的?”
张良笑了笑,话锋一转,直指巴忠内心隐痛:“是啊,所以嬴政在你母亲巴清夫人过世后,便逐渐收回了你巴家丹砂生意,对吧?”
巴忠脸色骤然阴沉,如罩寒霜,屋内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张良却仿佛没有察觉到巴忠情绪变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虽说嬴政为巴清夫人修建女怀清台,以示尊崇,但与你巴家价值万金的丹砂生意相比,这点虚名,恐怕还是远远不够吧。”
巴忠眼神中寒意更甚,冷冷地开口:“你说,若是我将你张良交给廷尉府,陛下是否会将我家族生意悉数奉还?”
张良闻言,放声大笑,声音中充满了嘲讽:“巴忠兄不妨一试,没准嬴政这刻薄寡恩之辈,一高兴,还会为你巴忠也修一块丰碑,流芳百世呢!”
此言一出,屋内十几名侍卫再也按捺不住,“唰唰唰”数声,长剑出鞘,寒光闪烁,剑尖直指张良,只等巴忠一声令下,便要将这口出狂言之徒拿下。
屋内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肃杀之气弥漫开来,令人窒息。
巴忠那魁梧身躯如同铁塔般缓缓立起,每一步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沉稳而有力。
他逼近张良,此时的面庞如同结了冰的湖面,冷冽而无情,声音低沉得如同从地底深处传来:“子房先生,可有法子教我?”
张良面对巴忠那泰山压顶般气势,却如同劲风中的青竹,猛然站起,挺直了身躯,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膛中迸发出来的金石之声,铿锵有力:
“推!”
“翻!!”
“暴!!!”
“秦!!!!”
这四个字,仿佛耗尽了张良全身力气,每一个音节都如同重锤。
巴忠看着张良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身躯,突然一笑,
他伸手,替张良整了整那因起身过猛而略显凌乱的衣襟,动作轻柔,与方才的冷酷截然不同,轻声低语:“陛下只要在一天!我巴忠!我巴家!!就是陛下的忠臣。”
张良嘴唇微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化作一声轻笑,换了个话题。“苏齐救方士时,听闻丹炉府地动山摇,浓烟滚滚,传闻是魔王出世,不知道巴忠兄,可有消息。”
巴忠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想了想说道:“只知道是此物名称为火药,其余的不知道了。”
张良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微微颔首,依然向巴忠行了一礼道谢,正欲开口说话,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屋内凝重的气氛。
一名侍卫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
巴忠眼中怒火一闪,厉声呵斥:“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传唤,谁都不能进来吗!!”
那侍卫还未站稳便急声禀报,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主人,黑冰台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