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能得一封国,定当在其境内推行儒学,以儒家思想治国安邦。到那时,儒学必将迎来新的辉煌!”
苏齐忽然问道,“淳于博士等人,在朝堂上屡次进言分封,背后支持他们的宗室,莫非就是公子您?”
公子高脸色微微一变,他没想到苏齐会如此直接地问出这个问题。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苏先生果然聪慧过人,什么都瞒不过您。”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错,淳于博士等人,确实与我们这些宗室子弟有所联系。我们都希望能够恢复周礼,实行分封制。”
“公子醉了。” 苏齐指腹摩挲着酒樽边缘,“大秦郡县制乃陛下钦定,分封之说……”
“苏先生,我知道您对淳于博士等人抱有同情之心,对当时他们下狱的时候没有伸出援手。”公子高解释道,“可我们这些宗室子弟,又有几人不怕陛下,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又如何敢开口呢?”
“公子高,”苏齐叹了口气,“您说的这些,我都能理解。但您有没有想过,分封制真的适合现在的秦国吗?六国纷争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一旦恢复分封,诸侯割据,战乱再起,受苦的还是天下的百姓。”
“苏先生所言,我亦曾深思。”公子高正色道,“可若因噎废食,岂非自缚手脚?分封之弊,在于诸侯权重,尾大不掉。但若能善加约束,未必不能兴利除弊。”
他眼中闪过一丝自信:“若我为封君,定当以身作则,严明法纪,绝不容许任何逾矩之事。同时,我还会广纳贤才,轻徭薄赋,让百姓安居乐业。如此,分封制不仅不会成为祸乱之源,反而会成为大秦强盛的基石。”
“公子,”苏齐缓缓说道,“您说的这些,听起来确实很美好。但现实往往是残酷的。权力,就像一剂毒药,一旦沾染,便很难戒除。您现在或许能保持清醒,但您的子孙后代呢?他们也能像您一样,抵挡住权力的诱惑吗?”
公子高沉默了,他知道苏齐说的都是事实。
“公子所言,固然动听,可人心难测,权力如鸩,饮之虽甘,久必伤身。”苏齐轻叹一声,指尖在酒樽边缘轻轻摩挲,“您今日能秉公守正,他日呢?您的子孙后代,又能保证几代不生异心?”
公子高沉默良久,他知道苏齐说的都是实话。权力,就像一剂会上瘾的毒药,一旦沾染,便很难戒除。
公子高再次沉默,苏齐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心中的火焰。
“那依先生之见,这分封制,当真就一无是处?”公子高不甘心地问道。
“分封制本身并无绝对的好坏。”苏齐缓缓开口,语气平和,“关键在于如何运用,以及在何时运用。”
“公子可曾想过,为何陛下要推行郡县制,废除分封制?”苏齐反问道。
“自然是为了一统天下,加强中央集权。”公子高不假思索地回答。
“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苏齐摇了摇头,“陛下推行郡县制,除了加强中央集权,更重要的,是为了避免重蹈覆辙。”
“重蹈覆辙?”公子高疑惑。
“周朝分封,诸侯并起,虽开疆拓土,却也埋下了战乱的种子。”苏齐解释道,“春秋战国,诸侯争霸,连年征战,百姓苦不堪言。陛下亲身经历了那段乱世,又怎会允许这样的悲剧重演?”
公子高若有所思,他隐约明白了苏齐的意思。
“但分封,也并非完全不可取。”苏齐话锋一转,“关键在于,封在哪里。”
“封在哪里?”公子高重复了一遍,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权力这东西,确实像您说的,跟毒药似的,沾上了就难戒。”苏齐给公子高斟满酒,“可公子您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分封,不一定非得在咱大秦这块地上。”
公子高一愣,手中的酒樽停在半空,眉头紧锁:“苏先生,此话怎讲?”
“您刚才也说了,边关吃紧,快马加鞭报信到咸阳,也得好几天。要是真有个什么突发情况,等朝廷这边商量出个结果,黄花菜都凉了。”苏齐放下酒樽,用手指在桌上比划着。
“可要是把封地。”苏齐指尖在桌上画了个圈,“直接设在长城以北,那些匈奴人占着的地方,您觉得怎么样?”
公子高眼睛一亮,似乎捕捉到了一丝希望,但随即又黯淡下来:“先生说得轻巧,那些地方,苦寒贫瘠,风沙漫天,谁愿意去?”
“当年孝公封商君十五邑,也没见谁嫌封地在西陲。周朝的时候,那些诸侯国不也都是在蛮荒之地开疆拓土?”
“更何况,长城之外,虽是苦寒,却也并非不毛之地。那里有广袤的草原,肥沃的土地,丰富的矿产,若是能将其开发出来,未必不能成为一方乐土。”
“公子若真有雄心壮志,何不将目光放长远些,去那广阔天地,闯出一番事业?”苏齐循循善诱,“与其在这咸阳城中,与人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不如去那长城之外,开疆拓土,建功立业。”
“这……”公子高被苏齐说得心动不已,但仍有些犹豫,“可这长城之外,毕竟是匈奴的地盘,若是贸然出兵,恐怕会……”
“公子多虑了。”苏齐打断了他,“你怕是忘了,你的背后,可是咱大秦!
“长城之外,匈奴盘踞?那又如何?只要公子有本事,打下来便是!”
“到时候,公子不仅能得偿所愿,裂土封王,还能为我大秦开疆拓土,立下不世之功。”苏齐语气一转,变得激昂起来,“这等功绩,足以彪炳史册,流芳百世!”
“但若是公子你没有本事……”
苏齐突然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冷漠起来,
“那就别怪苏齐说话难听,您呐,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这咸阳城里,当您的公子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