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面上下打量着公子高,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
“看着……不太像个将军啊。公子,实在抱歉,刚刚我兄弟瞧见有人四处打探消息,鬼鬼祟祟,就在他们酒饭里,稍稍加了点料。”
公子高闻言,眼中寒芒一闪,
刀刃破空声乍起!腰间佩剑出鞘,剑锋直指疤面咽喉,动作快如闪电,
酒馆内,原本喧闹气氛瞬间凝固,
疤面那些手下,也都不是吃素,“呼啦”一下,全都站了起来,
七八个汉子无声围过来,有的抄起板凳,有的拎起酒坛,更有几个,反手摸向腰带后别的短刀,一个个凶神恶煞,将公子高团团围住。
穿堂也“唰”地拔出佩剑,挡在公子高身前,厉声喝道:“你们想干什么?!”
他虽然知道公子高身手不凡,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是在疤面地盘上。
一时间,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公子高声音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缝里挤出来的:“我的人呢?现在何处?”
疤面却像没事人一样,对架在脖子上的剑,理都不理。
他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一碗酒,端起来,轻轻晃了晃,眼神迷离,似乎在欣赏那琥珀色的酒液。
“公子放心,死不了人,不过是些泻药,让他们跑几趟茅房而已。倒是公子你的人,下手可真够狠啊,我有几个兄弟们,可是被揍得不轻。”
疤面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公子高剑锋依旧稳稳地指着疤面,
“若真是你们人受伤,医药费,我自会派人送来。但这造谣生事背后之人,我却不能不管。”
公子高顿了顿,语气愈发森冷,
“秦律明文规定,诽谤者,族诛!”
疤面仰头,将碗中酒一饮而尽。他放下酒碗,用袖子随意地抹了把嘴,咧嘴一笑,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随着他的笑容扭曲,更显可怖。
“哈……公子若是能找到我疤面三族,我还要好好谢谢你呢!”
听着这话,公子高知道这人就是个滚刀肉,根本就不怕死。
于是缓缓收剑入鞘,剑身与剑鞘摩擦,发出一声轻鸣,
周遭剑拔弩张的气氛,也随之消散。
疤面那些手下,依旧虎视眈眈,只是默默收起了家伙,目光却死死锁定公子高,仿佛一群饿狼,随时准备扑向猎物。
“这谣言一事对我们兄弟影响甚大,还望壮士将知道的实情告知。”公子高抱拳拱手,语气诚恳,与方才剑拔弩张的模样判若两人。
疤面也不再端着架子,他指着桌上那坛“泾白”酒问道:“这北境,现在是不是缺粮?”
公子高微微颔首,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阴霾。
“那这酒,是不是要消耗粮食?”疤面指着桌上那坛“泾白”,目光如炬,紧盯着公子高。
公子高再次点头,这都是明摆着的事。
“那为何,不能将酿酒的粮食运到北境?”疤面追问,语气中带着一丝质问,仿佛在替那些食不果腹的将士鸣不平。
公子高有些无奈,耐着性子解释:“那不一样的,军粮只有通过朝廷才能调用,我们这粮没有动国库的,都是借的私仓。再说了,我们也不能直接将粮给军队,那岂不是犯了忌讳?”
“所以啊,老子不喜欢和你们这种贵人打交道,饶舌!”疤面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他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看在你也在北境干过胡人的份上,老子告诉你。”疤面放下酒碗,用袖子随意地抹了把嘴。
“前两日,有人给了两块金饼,让我们干这事。”
“本来,老子不想干的,这种下三滥的勾当,老子不屑为之。”
“但是,听说北境军队缺粮了,老子又心软了。”疤面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也想让我当初的袍泽和苦役们吃一口饱饭,才接的这活,等下,就叫他们回来。”
“给钱的是谁?”公子高紧盯着疤面追问道,
“南城的一个游侠,以斗殴、赌博、盗窃为生。”疤面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说完,还“呸”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满脸的鄙夷:“给我们游侠丢人!”
公子高眉头紧锁,又问:“他住在哪?”
疤面看了公子高一眼,随口说道:“往南走,没多远,房顶有洞的那家就是了。”
看着公子高急匆匆要走,疤面却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公子,现在去,不怕已经没有人了?”疤面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公子高脚步一顿,回过头,眼神锐利如刀:“没人也要去看看,我可没有挨打不还手的习惯!”
看着公子高带人离开,一个游侠凑到疤面身边,语气不忿:“大哥,就这么算了?这南城地界,还没人敢跟咱们动刀子!那南城的亭长见着您,也得客客气气的!”
“客气?你当人家是真客气?”疤面斜了他一眼,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他那是给谁面子?给蒙家面子!懂吗?蠢货!”
“那……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啊!”刀疤脸捂着后脑勺,还是有些不服气。
“不算了?你还想咋地?跟公子干一架?”疤面瞪了他一眼,“我没亲族了,你们也没了?”
“我……我不是这意思……”游侠缩了缩脖子。
“行了,都给我消停点!”疤面摆了摆手,“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他走到窗边,望着公子高离去的方向,眼神闪烁不定。“这公子高,看着文绉绉的,没想到还挺有种。不过,他这么一闹,这事儿可就闹大了。”
疤面回头,看着那几个游侠:“你们几个,都给我听好了!从今天起,都给我夹起尾巴做人!谁要是再敢给我惹事,别怪老子不客气!”
“大哥,那……那咱们还管这事儿吗?”一个游侠小心翼翼地问道。
“管?怎么管?拿命管?”疤面没好气地说道,“这事儿,咱们管不了,也管不起!”
他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本来以为,扶苏公子仁善,嚼几句舌根,催一催北境的粮,也算做件好事。谁想到,这背后还牵扯这么多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