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角再次切换到张彪这边。临时据点里,煤炉烧得正旺,火光跳跃,映得屋子里影影绰绰。
角落里,黄毛的惨叫声一阵高过一阵,像刀子似的划破了空气。他腿上的弩箭还插着,血顺着裤腿淌了一地,伤口周围肿得发紫,隐隐透着一股腐臭味。
空气里混着血腥和煤烟的味道,呛得人鼻头发酸。据点里的几个人围在旁边,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张彪,眉头拧得死紧,像是要滴出水来。
“彪哥……救我……”黄毛的声音已经喊得沙哑,带着哭腔,疼得满脸是汗,整个人蜷在地上,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狗。
张彪蹲在他旁边,低头盯着那支弩箭,牙咬得咯咯响:“陈年这狗东西,下手真他妈狠!”
他狠狠吐了口唾沫,抬头扫了眼周围的手下,吼道:“都愣着干啥?想办法啊!”
这时,一个尖嘴猴腮的小弟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搓着手,脸上带着点小心翼翼:“彪哥,我……我知道一种土法子,能治破伤风,就是不知道顶不顶用。”
张彪猛地转头,眼睛瞪得像铜铃:“说!都这时候了,还管顶不顶用?先把人救回来再说!”
那小弟被张彪的气势吓得一哆嗦,赶紧点头,结结巴巴地开口:“就是我小时候,被个生锈的钩子划了腿。那会儿家里穷,哪知道啥叫破伤风疫苗。我老娘就拿了块铁片,在火上烧红了,直接敷在我伤口上。疼是疼得要命,可我活下来了,没啥事儿。”
他说着,撩起衣服,掀开小腿给大家看。果然,他小腿上有一块烧伤留下的疤,皮肤皱得像老树皮,边缘还带着点黑乎乎的痕迹,看起来像是被火烙过的一块肉。
据点里的人都凑过去瞧了一眼,有的皱眉,有的咧嘴,气氛一时有点怪。
王大发看向那个尖嘴猴腮的小弟又转身看向张彪忍不住开口:“彪哥,这不行吧?这完全不科学啊!烧红的铁片敷伤口,能治破伤风?我咋听着像胡扯呢?”
张彪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行了行了!没药没医生,你还有更好的主意吗?况且那弩箭还插在黄毛腿上,最起码得先拔出来,把血止住。不然他流血都能流死!”
王大发张了张嘴,还想再劝,可一看张彪那张黑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低声嘀咕:“行吧,反正劝不动……”
张彪懒得再废话,站起身,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
这刀是他从个死人身上扒来的,刃口卷了点,但还算锋利,刀身上还带着些干涸的血迹。他把刀递到煤炉上,火苗舔着刀身,金属渐渐被烧得通红,散发出一股焦糊味,连空气都热了几分。
他回头扫了眼手下,沉声吩咐:“来人,把你们黄哥按住!”
几个小弟立刻围上去,有的按肩膀,有的抱腿,把黄毛死死固定在地上。
黄毛本来就疼得半死,见这架势,眼里满是惊恐:“彪哥……你要干啥……”
张彪冷冷道:“别废话,救你命呢!”
他又看向王大发:“你去,把弩箭拔出来!”
王大发心里一咯噔,劝也劝不动,只能硬着头皮上。他走到黄毛身边,低声道:“黄兄,你忍着点啊。”
黄毛咬着牙,脸都白了,声音发颤:“快点……疼死我了……”
王大发深吸一口气,双手抓住弩箭尾部,用力往外一拽。
可弩箭纹丝不动,他愣了一下,低头仔细一看,顿时头皮发麻:“彪哥,不对劲!这箭带倒钩,拔不出来!”
张彪凑过来一看,果然,弩箭的箭头设计得阴险,带了倒钩,扎进肉里就卡得死死的,想拔出来得连肉带血一起撕开。
他气得一脚踹翻旁边的破椅子,骂道:“他妈的,陈年也太阴了!”
可事情到了这地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张彪咬牙切齿:“王大发,使劲拔!其他人给我按紧了,别让他乱动!”
几个小弟赶紧加力,把黄毛按得死死的,像钉子钉在地上。
王大发咽了口唾沫,心一狠,屏蔽了黄毛的惨叫,双手攥紧弩箭,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拽——
“啊——!”黄毛的惨叫声响彻据点,像杀猪一样刺耳,震得人耳膜嗡嗡响。
弩箭终于被拔了出来,倒钩撕开了大块血肉,鲜血喷涌而出,溅了王大发一脸,热乎乎的,带着股腥味。
黄毛疼得眼珠子翻白,脑袋一歪,直接昏了过去。
张彪眼疾手快,抓起烧得通红的匕首,二话不说就按在黄毛的伤口上。“滋滋滋——”烧红的刀面贴上血肉,顿时冒出一股白烟,伴随着油脂被烤焦的刺鼻气味。
黄毛昏迷中被疼醒,又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音凄厉得让人头皮发麻,整个人抽搐了几下,又昏死过去。
伤口被烧得焦黑,血总算止住了,可那股烤肉的香味却飘了出来,弥漫在据点里。
煤炉的火光映着每个人的脸,几个小弟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肚子咕咕叫了一声,随即又猛地摇头,把这念头甩出脑子。
“妈的,再饿也不能吃自己兄弟啊!”尖嘴猴腮的小弟低声嘀咕,声音里带着点自我厌恶。
王大发抹了把脸上的血,皱眉道:“彪哥,这味儿……怪恶心的。”
张彪没理他,盯着黄毛的伤口,脸色阴沉:“活下来再说吧,这法子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黄毛昏迷了一会儿,又被疼醒了。
他睁开眼,眼神涣散,嘴唇干裂得像老树皮,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彪哥……我还活着吗……”
张彪蹲下,拍了拍他的肩:“活着呢,别嚎了,省点力气。”
黄毛喘着粗气,腿上的伤口虽然被烧焦了,但周围的皮肤还是红肿得吓人,隐隐透着一股脓味。
他咬着牙:“彪哥……陈年那王八蛋,我要弄死他……”
张彪冷笑:“放心,这仇老子记着呢。他敢阴你,老子迟早让他付出代价!”
尖嘴猴腮的小弟凑过来,小心翼翼地说:“彪哥,这土法子只能暂时止血,要真是破伤风,还得用药保险点。”
张彪瞪了他一眼:“废话!末世里哪来的药?能拖一天是一天!”
王大发叹了口气:“黄兄这回遭了大罪了,陈年那弩箭,太他妈毒了。”
张彪站起身,走到煤炉边,盯着跳动的火苗,脑子里全是陈年的影子。
他攥紧拳头,指节咔咔作响,低声咒骂:“陈年,你等着,老子跟你没完!”
他转头看向手下,沉声道:“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黄毛伤成这样,咱们物资还不够,陈年那乌龟壳里肯定藏了不少好东西!”
可以想到陈年的那个乌龟壳,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据点里的气氛越来越沉重,黄毛的呻吟声断断续续,像根针似的扎在每个人心上。
煤炉烧得噼啪响,可屋子里还是冷得让人发抖。外面的风声更大了,透过破窗缝钻进来,夹着寒气,像是在提醒他们极寒的日子才刚开始。
尖嘴猴腮的小弟缩在角落,低声嘀咕:“这日子没法过了,物资不够,黄毛还伤成这样……”
王大发瞪了他一眼:“别瞎叨叨,彪哥正烦着呢。”
时间一点点过去,黄毛的情况没好转。伤口虽然烧焦了,但周围的红肿越来越严重。
他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嘴里不停念叨着:“疼……疼……”
张彪看了几次,眉头越皱越紧。他知道,这土法子可能只是拖时间,破伤风要是真发作了,黄毛这条命多半保不住。
“彪哥,要不……给他点吃的,撑撑力气?”王大发小声提议。
张彪冷笑:“吃?咱们自己都不够,还给他?他能活是命硬,活不了也怪不了谁。”
据点里的人沉默了,黄毛的呻吟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每个人心里都清楚,末世里,活下去才是硬道理,兄弟情义有时候也得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