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年丰超市的灯早已熄灭。
回到家的陈年坐在客厅的旧沙发上,腿边放着一包刚拆开的大白将,脚边的烟灰缸里已经堆了七八个烟头。
橙红的火光在他指间明明灭灭,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眯着眼,抬头看了眼墙上泛黄的全家福。照片里,他站在中间,父母笑得慈祥。
那是十年前,他才十八岁,父母却在一次车祸中意外双亡。
那场事故来得毫无征兆,一辆失控的货车撞翻了他们的车,留给陈年的只有一百万现金和楼下的年丰超市。
超市不大,160平米,坐落在居民区核心,是父母半辈子心血;一百万遗产是他唯一的后盾。
深吸一口烟,辛辣的味道刺进喉咙,却让他感到一种踏实的清醒。
前世的他,从没碰过烟,那时的陈年是个老实人,每天守着年丰超市,微笑着招呼邻居,相信互助能渡过难关。
可结果呢?张彪的消防斧砍断他的手臂,李倩冷漠地站在人群后,黄毛撕扯着他的血肉……
他狠狠吐出一口烟雾,眼底闪过一丝戾气:“老实人没好下场,这烟,是我重生后的第一课。”
烟雾散开,他拿起桌上的笔记本。
在纸上写下“末世准备”四个字,笔尖用力,几乎划破纸面。
咬着笔头,冷笑一声:“小说里那些主角,要么有系统,要么有异能,我他妈只有个空间,还得自己拼。”
他根据末世小说的经验,飞快地列出一堆物资清单,脑子里全是主角们囤货的套路,首先是保障生活最基础的五大类---食物,药品,水源,武器,能源。
食物:大米、面粉、罐头是标配。
这些不用太担心,他名下的年丰超市有些自己的进货渠道,保证比批发市场进货的价格便宜,质量还有保障。
每次看末世小说,重生后的主角,买东西跟没有生活经验样。
前期手里资金不多,不去想着如何最低价格买到物资,还傻乎乎的跑去超市消费。一想到这里陈年也不由得发出一声嗤笑。
药品:抗生素、止痛药、绷带这些基础物资,他又写下感冒药、抗病毒药、烧伤膏、碘伏,小说里主角总受伤,药比饭还金贵。
水源:在收集一定的瓶装水后,他打算去收几个淡水湖。在前期的极热和洪涝中水污染比缺粮还致命。
能源:煤炭,木柴,汽油,电。他都得准备,又是很大一笔花销。一想起来这些陈年又不由得头大了起来。
武器:想了老一会他写下“枪支”,小说里主角没枪都活不过三章,他可不想拿刀跟张彪硬拼。更何况“邻居有粮,我有枪,邻居家是我粮仓。”
他看着满页的字,手指敲着桌子,心里盘算:“要想在末世活下去,物资得充足,小说里那些主角,哪个不是囤了一仓库才敢出门?”可一想到手里的资金,他眉头皱得更紧。
一百万遗产加上年丰超市和房子抵押,估摸着也就360万左右,听着不少,可真要买齐这些东西,连个零头都不够。
他咬着烟头,吐出一口白雾,眼神阴沉:“钱不够,那就得动脑子。”
这时,他脑海中闪过末世小说里常见的桥段——“末世零元购”。
主角们总在秩序崩溃时冲进超市、仓库,大手一挥,物资全归自己。
他眯起眼,想象着自己开着五菱宏光,冲进批发市场,粮食、药品、武器一扫而空的情景,心里一阵暗爽。
可他很快冷静下来,手指在纸上画了个圈,写下“零元购(末期)”,旁边加了备注:“前期慎用。”
现在是末世前三个月,街上还有警察巡逻,超市摄像头24小时盯着,社会秩序井然有序。
小说里主角有光环,他可没有,一个失误被抓,蹲监狱是小事,被切片研究空间才是大麻烦。
“现在动手,纯粹找死。”
他靠在沙发上,烟雾缭绕,脑子里开始分阶段布局。
前期,他要稳住,用手里的300万尽量合法购买物资,把空间塞满。
超市渠道还能榨一笔,他可以再订一批货,定金付了,尾款拖到末世后,反正到时候没人催账。
后期,等末世降临,暴雪封路,洪水肆虐,警察都自身难保,那才是“零元购”的时机。
他写下“末期计划”:冲港口仓库,扫药店,抢黑市武器,尤其是那些从日本、美国的货,质量好又多。
到时候,饿红眼的人群会帮他制造混乱,他趁火打劫,轻轻松松补满短板。
他掐灭烟头,又点了一根,火光亮起的瞬间映出他冷峻的脸。
盯着纸上的字迹,心里翻涌着前世的恨意。张彪的狞笑、李倩的背叛、黄毛的嚣张,像刀子一样剜着他。
烟雾散去,他的眼神比夜色还冷。他知道,稳扎稳打是现在,趁火打劫是未来,而复仇,是贯穿始终的底线。
窗外,冷风吹过,屋内的笔记本摊开,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像一张末世的地图。
陈年吐出一口烟,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两个月后,看谁能活到最后。”
重生后的陈年没有一刻停歇。
他很清楚,末世前的三个月是唯一的窗口期,而神秘空间是他翻盘的底牌。
坐在客厅里,盯着桌上一堆杂物——老旧的电视机、父母留下的木质衣柜、甚至还有一台用了五年的二手冰箱。
这些曾经是他生活的日常,如今却成了他换取资源的筹码。
第一步,他把家里能卖的东西挂上了二手交易平台。
电视机标价500块,衣柜300块,冰箱标了个800块。他在描述里写得简单粗暴:“急用钱,便宜出,速来提货。”
不到一会,手机就响个不停。
来收货的人大多是附近的中年妇女,挑剔地问东问西,陈年懒得废话,直接挥手:“爱买买,不买拉倒。”
最终,这些东西以总共1200块的价格清了出去。
陈年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打开一个接一个的网贷App。
前世从没碰过这些东西,可如今,他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填信息、刷脸认证、提交申请。
花呗借了6万,京东白条撸了5万,微粒小贷挤出4万,各种小额贷款App加起来又凑了5万。
每次“审核通过”的提示音响起,他的心跳就快一分——这些钱不是他的,但他不在乎。
末世一来,谁还管还款?
网贷到手20万,他还是觉得不够。超市里的大米一袋10斤才25块,压缩饼干一箱20块,罐头一箱30块……
这些物资堆满空间,几百万是远远不够的。他想了想,还是去找线下高利贷。
次日,夜色浓重,陈年裹着一件旧外套,戴上棒球帽,低调地走进城郊一家灯火昏暗的台球厅。
这里是附近有名的高利贷窝点,前世只听过传言,如今却要亲自踏进来。
他手里攥着两份房本——年丰超市的房产证和父母留下的另一栋楼房。
前者是居民区核心的60平米商铺,值150万;后者是,破旧但地段不差,也值110万。
他算好了,抵押这两处房产,借260万不是问题,能让他在末世前的筹备再上一层楼。
屋里烟雾缭绕,台球撞击的闷响混着几声咒骂。
陈年穿过几个吊儿郎当的小弟,直奔角落。
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靠在沙发上,嘴里叼着根雪茄,脚边放着一瓶半空的二锅头。
他就是这窝点的黑老大,外号“刀疤”,一双三角眼扫过来,带着审视的寒意。
旁边站着个瘦得像竹竿的小弟,手里拿着一根台球杆,眼神贼溜溜地在陈年身上打转。
陈年站定,掏出两份房本,拍在桌上,声音低沉:“刀哥,我要借260万,抵押这两处房产。”
刀疤瞥了眼房本,懒洋洋地拿起超市那份,翻了翻,又随手丢回桌上。
他吐出一口烟圈,声音沙哑:“260万?你小子口气不小啊。
这超市也就160平,值个110万,那破楼更别提,,撑死90万。两样加起来,我给你200万,够意思了吧?”
陈年眉头一皱,语气硬了几分:“刀哥,这超市在居民区核心,位置值钱,楼房再破也是商区,地皮不贱。我算过,280万都抵押得下,260万已经低了。你只给200万,不够吧?”
刀疤冷笑一声,雪茄夹在指间晃了晃,转头朝小弟吼:“瘦猴,去把老子的计算器拿来!”
瘦猴一愣,挠挠头:“疤哥,咱这儿哪有计算器啊?”
“没计算器不会用脑子算?”
刀疤瞪他一眼,拍了下桌子,“你他妈耳朵聋了?老子说200万就200万!”
瘦猴缩了缩脖子,嘀咕道:“疤哥,我算不下了……这数字太大……”
“废物!”刀疤骂了一句,转回陈年,眯起眼,“小子,别跟我扯这些虚的。房产值钱不假,可你急着用钱,我得担风险。现在楼房贬值厉害,谁知道你会不会跑路?200万,三月后还300万,签字拿钱,不干就滚。”
陈年攥紧拳头,心里暗骂这老狐狸够黑。
他本来想着260万能多囤一些物资。可他知道,刀疤这种人吃人不吐骨头,多争也没用。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声音平稳:“200万就200万,但我要现金,现在拿。”
刀疤挑了挑眉,咧嘴一笑,露出两颗金牙:“哟,爽快!瘦猴,去后面把钱提来,200万现金,给咱们陈老板过过眼。”
瘦猴屁颠屁颠跑进里屋,嘴里嘀咕:“疤哥,这小子看着老实,咋这么急着要钱……”
“少他妈废话!”刀疤吼了一声,朝陈年努努嘴,“签字吧,房本放我这儿,三月后还清再拿回去。”
瘦猴很快拖出一个行李箱,沉甸甸地扔在桌上,行李箱拉开,露出成捆的百元钞票。
刀疤抓起一捆,随手点了点,扔给陈年:“自己验,别说我坑你。”
陈年接过钱,粗略翻了翻,确认无假,拿起笔在合同上刷刷签下名字。
他把房本推过去,冷声道:“刀哥,钱我拿了,房产你留着。三月后见。”
刀疤接过房本,斜眼看着他,笑得意味深长:“三月后见?小子,别跑啊,跑了我可得找你家超市喝茶去。”
瘦猴在一旁插嘴:“疤哥,他超市生意不错,要不咱们也开一家?”
“开你个头!”刀疤一巴掌拍在瘦猴后脑勺上,“老子是放贷的,开超市卖大米啊?脑子进水了!”
瘦猴捂着头,嘿嘿笑:“我随便说说,疤哥别生气……”
陈年没理会这对主仆的闹剧,拉着行李箱转身就走。200万到手,比他想要的少,但也够他再干一票大的。
他走出台球厅,冷风吹过,脑海中浮现张彪挥斧的狞笑和李倩冷漠的眼神。
他攥紧袋子:“260万也好,200万也罢,末世一来,钱都是废纸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