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知?
因为她逼着崔钰与她和离了啊!
薛泠自是不会告诉陆雨薇这些,比起陆雨薇装可怜的模样,她倒是更喜欢看到她这般失措怨恨的眼神。
她自问从未招惹过陆雨薇,陆雨薇为何对她这般大的恨意。
再过些日子,她便与崔钰一别两宽,薛泠也没有那番闲心再去追查这些。
“自是我让他说的。”
“薛泠!”
“妹妹这是知错的模样吗?”
“你,你故意的!”
薛泠见她终于反应过来了,轻扬了下眉:“你知道便好。”
说完,她挥了挥手:“你既不是诚心来认错的,便别在我跟前装样了。你已有身孕,将来生下长子,便是我也动不了你的位置,你又何必心急,对我动手?”
陆雨薇见薛泠挑破,她也不装了,自己扶着椅子站了起来:“那日确实是我心急想左了,你说得对,只要我生下长子,便是婆母护着你又如何?”
原是惧怕婆母。
薛泠看着陆雨薇,一时之间,也不知她到底是聪明还是愚钝。
若说她聪明,她都把崔钰的心捏的死死的,她却因婆母的不满而着急争宠。
若说她愚钝,她偏又能让崔钰那般一心向她。
罢了,左右这些事情,都跟她没什么关系。
“我明日便搬去庄子静养,你与其来我这里受气,不如多花些心思把崔钰哄回去吧。”
陆雨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
“走吧,瞧见你便吃不下饭。”
既然撕破了脸皮,薛泠也就懒得维持那点可笑的体面了。
陆雨薇还未从方才薛泠的那句话中想明白过来,便听到薛泠赶她走。
那话实在难听,偏她今日是来认错的,就算薛泠没原谅她,她也万不能再跟她吵起来了,最后也只能受着气走了。
陆雨薇人是走了,只是她带过来的东西没带走。
碧月上前问薛泠如何处置的时候,薛泠想都没想,“送回去。”
她认她的错,原不原谅,是她薛泠的事。
陆雨薇前脚回的倚翠苑,后脚她带去给薛泠赔礼的东西便被退回来了。
她瞧着那些东西,气得发颤,双手一推便把东西都推倒在地上。
薛泠你别得意!
她早晚,早晚把薛泠赶出这侯府!
等等!
方才薛泠说什么?
她说她明日要去庄子静养。
陆雨薇突然就平复了下来,庄子,郊区,多好的一个机会啊。
这些事情,自是很快便传到侯夫人那边去了。
侯夫人冷笑下:“她这哪里是知错了,她不过是怕失了崔钰的宠爱罢了!”
若是真的知错了,第二日便该到她这里认错了。
从前便听说了兴安伯府治家不严家风不好,但也只是听说,未曾想竟是真的。
侯夫人抚着自己的心口,只觉得造孽。
崔钰到底是瞧上了这个陆雨薇什么?!
第二日,薛泠去给婆母请安后,便准备出府去侯府在千灵山那边的庄子避暑。
这几日碧月和翠月早就把要带去庄子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薛泠去请安的时候,李嬷嬷便和翠月让下人提前装到了马车上。
庄子那边吃食倒是不缺,薛泠喜欢看书习字,带的最多的便是书。
崔钰用了早膳,正打算去大理寺上值,瞧见海棠苑那边的下人正往外抬着箱笼。
他伫在原地,蹙着眉:“青松,去问问怎的回事。”
“是,二爷。”
青松过去拦下了其中一个下人,很快便问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二爷,小的已经问明白了。少夫人要去庄子避暑,他们搬的是夫人的行囊。”
崔钰怔了一下,他妻子要去庄子避暑,他作为丈夫,却半点不知。
他不禁想到那日晚上,薛泠提和离时眼底的冷色,崔钰心底有种难以言说的压塞。
“二爷?”
见他站了许久,青松轻声唤了他一下。
崔钰回过神来,敛了神色:“走吧。”
想来,他是真的伤到薛泠的心了。
罢了,这件事情上,他确实是亏欠薛泠许多。
薛泠本以为自己今日也能避开崔钰,不曾想从婆母那处出来,便跟崔钰迎面碰上了。
自那晚后,她已有将近四日不曾见过崔钰。
“夫君。”
虽然签了和离书,可和离的事情只有她与崔钰知道。
如今在人前,薛泠自是要装装样子。
崔钰也没想过会碰到薛泠,几日不见,她好似与前些日子不太一样。
薛泠今日穿了一袭月白色的罗裙,裙袂上是银丝线绣着的海棠花,那花纹在日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外罩一件薄如蝉翼的轻纱披风,披风上用淡粉色丝线绣着纷飞的蝶舞图案,风一吹,轻纱飞扬,蝶影翩跹,如梦似幻。
初初行来未瞧见他时,她眉眼间皆是笑意,双眸澄澈清亮,可瞧见他后,她笑意瞬时便淡了下来,看向他时,眼底只剩下疏冷的浅笑。
崔钰只觉得自己心底的压塞感又重了几分,连带着他喉间都升起了几分莫名的涩然,“泠儿打算去庄子避暑?”
“嗯。天气渐热,城外的庄子清凉,我便忍不住过去贪些凉意,母亲已经应允了。”
崔钰听到她最后那句,便知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想解释,又觉得多余,“如此便好。”
“夫君,时辰不早了。”
薛泠不想与他多说,开口提醒他。
崔钰本还想问她去多少日,也只好作罢,叮嘱了一番后,便带着青松离去了。
薛泠回海棠苑歇了片刻,待行囊装好,她便起身出府。
侯府离庄子那边近三个时辰的车程,出了城外,路上颠簸,马车行得慢,行至午时,也不过才走了一半的路程。
正午的日头热烈,薛泠只好让车夫和护卫停下,寻了阴凉处歇息用食。
及至戌时,薛泠等人才到了庄子处。
前两日侯夫人便派人向这边管家嘱咐过,薛泠到了庄子,庄子里面的下人早早备好了热食热水。
整日的舟车劳累,薛泠也无甚胃口,吃了几口后便让碧月撤下去。
待她消食后,翠月已经备好热水。
薛泠坐进浴桶,温热的水漫过身子,她方觉得浑身的疲倦酸软散了许多。
夏夜的庄子外有虫蟀蛙声,并不安静,薛泠在庄子的第一夜却睡得十分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