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泠本只有七八分怀疑,如今心中已有九分。
她从未想过,陆雨薇竟这般狠毒。
她那日明明与她说过,她无需心急。
“你待如何?”
薛泠听到太子这话,回过神来,却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她待如何?
她又能如何?
陆雨薇如今怀有身孕,此时她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真的闹开了,对她而言,也并非一件好事。
“……我不知。”
她被山贼掳走,若是闹开了,崔钰大可以休书一封,顶多是遭人说几句冷血无情,却也无可诘责。
毕竟谁也没办法证明,她被山贼掳走后,还是清白之身。
更何况,她如今也不是什么清白之身。
不得不说,陆雨薇此计,真是恶毒至极,滴水不漏。
大抵是猜到她在想什么,太子忽然唤了她一声:“薛泠。”
她抬起头,昨夜里潋滟至极的眼眸此刻只有茫然和几分无助。
她这般瞧着他,像极了他围猎时撞到他箭下的山鹿,那般的彷徨无助,勾得人心起恻隐。
然只是一瞬,她双眸轻轻一眨,那眼中的无助便不见了。
谢珩有些惋惜,“你甘心吗?”
这是他第二次问她甘不甘心,薛泠自是不甘心。
可她不甘心又能如何,若是计较这件事情,她与崔钰,必定是要闹得两败俱伤。
“不甘心,又能如何?”
时隔两个月,她的回答一如当初。
“胆小。”
薛泠笑了下:“殿下便当我是胆小吧。”
少时不懂事,自是可以事事较真,如今长大了,再那般,旁人只会说她蠢。
“我如今只想和崔钰和离。”
“你自是要和崔钰和离。”
他冷嗤一声,“这笔账,孤帮你记下了。”
薛泠心下微震,一时间有些无措:“……谢殿下。”
“又是这般轻巧的谢谢?”
薛泠想起那日在画舫里的话,她不敢轻易开口,只好垂下双眸。
薛泠醒来时已经是巳时了,现在已经是午时。
在厨房准备午膳的翠月也在这时走了进来:“少夫人、殿下,午膳已经备好了。”
薛泠看向太子:“殿下,您看?”
“端上来吧。”
他都这般说了,自是要在她这个屋子里面用膳。
薛泠虽然还未理清自己的思绪,但方才太子那句“用完就扔”让她不敢再出言赶人。
她昨晚那般,今日却又想保持二人之间的距离,确实是有些利用之疑。
山寨里面的山贼已经被官府的官兵押送下山,如今还在山寨里面的就只剩下些老幼,被关在地牢里,待山上的泥泞好些,再押送下山。
不想刚吃完午膳,远处的天色又黑了下来。
薛泠看着天色:“殿下,明日能下山吗?”
“那便要看这场雨,下到何时。”
翠月和碧月已经将餐食撤走,屋里又剩下他们二人。
是药三分毒,更别说那山贼给薛泠下的是烈药。
薛泠立在窗前,神色已有几分困倦,碍于太子在,她只好强忍着困意,吹着窗外的凉风。
忽然一道惊雷劈在了对面山头的上,滚滚的浓烟在惊雷落下后袅袅升起。
薛泠惊得脸色一白,身子轻晃。
“吓着了?”
太子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两人只有半尺的距离,那山风吹进来,吹起二人的衣摆,两人的衣摆好似相缠着一般。
那檀香自身后强势地侵占着她的鼻息,薛泠掌心微微渗起了薄汗。
“殿下。”
察觉到他低头靠近,薛泠忙唤了她一声。
“怕什么。”
他拨开她肩上的乌发,慢条斯理地梳理着她那缕长发:“他们不敢说出去。”
薛泠轻咬了下唇,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羞耻。
可想到昨晚的事情,又觉得此刻算不上什么。
天人交战后,她也有些破罐子破摔,低头就这般看着两人的衣摆,不再发一言抗拒。
谢珩看着她红得像是要滴血般的耳垂,收回了手,将碧月写的那份名单拿出来:“这是你的婢女写的庄子上的人员的名单,你瞧瞧可有遗漏。”
他方才暧昧生事,现下又好似什么都没做似的,与她谈起了正事。
薛泠轻睨了他一眼,接过那名单,仔细瞧了起来。
她虽在庄子住了近一个月,但除了庄子的管事和嬷嬷,薛泠也记不住旁的人。
碧月记得人比她全多了,她看完,大半的人薛泠都无甚印象,对这名单,她更是补充不上了。
她将名单递还回去:“碧月记得比我全多了,我在庄子里,连那浇水的婢女都记不住。”
“孤知道了。”
他抬手将名单收回,指腹划过薛泠手背,她只觉得痒,手像是被烫了一般,忙撤了回来。
太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般嫌弃孤?”
“不是嫌弃,只是——”
突然又一道霹雳飞火,那巨大的响声惊得薛泠心头一跳,人更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不想直直便撞上了太子的胸膛,薛泠反应过来,想退开,身下的手腕却被那大手扣住。
薛泠心口直跳,她拽了下自己的手,没能拽出来,“殿下?”
谢珩看着进她的眉眼,昨夜两人都有些失控,薛泠是被药物驱使,然他不是。
太子抬起另外的一只手,越过她脸侧,将她身后的窗关上了:“这般胆小。”
随着那木窗“哐”的一下落下,薛泠也被他抵在了那窗前。
那伸去关窗的手收了回来,落在了薛泠的脸侧, 指腹划过她的唇瓣,又似不满足,他干脆低下头,直接覆住了那饱满的双唇。
昨夜的薛泠是不清醒的,今日的薛泠虽有困倦,却神目清明。
她惊愕地僵在了那,直到那手移到他的后颈,薛泠被他掐得有些酸痒,方才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不想这一声,却给了太子方便,轻易地探进了她。
薛泠只觉得舌尖发麻,浑身就像是昨夜药效发作那般,渐渐地有些脱力。
原本清明的神思也在此刻混沌了起来,垂放在身侧的双手无措地想要捉住些什么,薛泠手抬了抬,直接捉住了太子衣袍。
这陌生的感觉让薛泠心头生出慌乱,可太子身上的那檀香,却又好似有安神的作用。
浑浑噩噩中,薛泠只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