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那连环杀人犯闹得京中人心惶惶,崔钰等人缉凶四五日了,还未将人捉拿归案。
薛泠自十五后也未再出过府,她在家中帮阿娘看些账本,闲暇时便与沈婉清对弈,日子清闲充实。
这日,翠月从厨房回来,说昨日出了大事。
那尚书储司员外郎的夫人前日去梨园看戏后,人便下落不明了。
今寅时,打更人在一后巷看到了一只云头履,那履经辨认,就是那失踪了的尚书储司员外郎郑夫人的。
薛泠皱起了眉,她想起不久前赏菊宴时才见过纪玉芝,不曾想才过了半月,便听闻她出事了。
算上纪玉芝,那凶犯已经犯了四起案子了。
从最初的案子到如今,已有三月之久,大理寺竟还未破案,今上大怒,勒令崔钰等人,七日之内,需得将此案告破,将那凶犯缉拿归案。
薛泠虽对纪玉芝出事有所惋惜,可事情与她并无多大干系,她只是叮嘱薛谌,近日多加小心。
虽说那凶犯目前作案只对女子下手,可也并未说明,他不会对男子下手。
本以为此事与自家无甚关系,不想第二日,薛泠便听说,大公主府将几日前驸马书房走水之事告到今上,今上以为此事与那连环杀人犯有关,命崔钰他们并案查。
薛泠听后,恨不得将薛谌再打一顿。
所幸提心吊胆几日后,崔钰他们将那凶犯缉拿归案了,他不承认大公主府纵火,崔钰他们也未查到有纵火的痕迹。
此事查得清清楚楚,大公主就算不想认,也只能认下来了。
薛泠眼见实际差不多,便向爹娘提出去外祖家的想法。
诚意伯和梁氏有些惊讶,“泠儿,可是遇上什么事了?”
知女莫若母,梁氏听到女儿这么一说,想到的便是她碰上了什么事情。
薛泠自是不会跟爹娘说真正的缘由,“阿娘,怎么我想去外祖家,便是遇上事了?我自及?后到如今,都有五六年未见过外祖母了,我想去看看她老人家,也不成吗?”
梁氏半信半疑:“你要去看外祖母,这自是好的,只是路途遥远,你只身出门,娘实在是放心不下。”
“哪里是只身出门了,我多带些护卫不就好了吗?”
梁氏见她这般坚决,看了一眼诚意伯,“夫君,你觉得呢?”
诚意伯看了看女儿:“泠儿主意大,她决定了的事情,我们拦得了一时,也拦不了多久,她想去,便让她去吧。”
说到此处,诚意伯看向外头,随即说到:“这上京,怕也要不太平了。”
“伯爷?”
薛泠心中一惊,但她们家远离朝堂许久了,就算有何变动,也不是她们能阻止或者改变的。
薛泠并未开口问太多,听到父亲松口,她忙趁着说服母亲:“阿娘,阿爹都让我去了,您也让我去吧,可好?”
梁氏被女儿唤回了心神,她看着女儿,迟疑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如今上京越来越冷了,再过一月,便要入冬了。入冬后,那般冷,你在路上也是遭罪,你若是想去外祖家,那便年后再去吧。”
年后再去,这其中的半年,薛泠可不敢保证太子不会做些什么。
“阿娘,我打算十日后便出发。”
“这般着急?”
诚意伯听到,也是一惊:“这……”
“泠儿,你与阿娘说实话,前些日子,你在公主府,可是大公主对你说了什么?或是她对你做了什么?”
薛泠也知自己若是缄口不言,爹娘怕是不会让她去外祖家。
思及此,她便打算借大公主脱身:“阿娘,我也不知何时得罪了大公主。”
“她,她对你做了什么?”
薛泠看了一眼爹娘,将那晚的事情,只说了一半:“……阿爹阿娘,大公主十分记仇,我若是还在家中,我只怕她又找些借口请我过去,我防得住一次,也不一定能防得住第二次。”
梁氏猜到女儿在大公主府那几日必定是被刁难了,却不知那大公主竟这般过分。
她看向诚意伯:“简直欺人太甚!”
诚意伯脸色亦是十分难看,诚意伯府再如何没落,祖上也是大梁的功臣,他不入仕避开纷争,难道就该被这般欺辱吗?
薛泠见爹娘这般,忙劝慰道:“阿爹阿娘,泠儿知道你们心疼我,可是那是大公主,我们家是万万不能和她对着干的。可我也不想受这些屈辱,为今之计,便是避去外祖家,待过个一年半载,大公主想必也忘了我。”
“泠儿——”
梁氏只觉自己女儿委屈至极,偏偏又毫无他法。
诚意伯闭了闭眼,“那便去吧,十日后便十日后,夫人给泠儿多备些衣物,护卫这些,为夫会安排好。”
梁氏抹了抹眼泪:“好。”
“阿娘,您别难过,我这不是毫发无伤吗?”
梁氏看着女儿,想说毫发无损又如何,那大公主那般辱人,可想到女儿瞒了这么久,便知她心意,到底是没再说:“阿娘只是心疼你。”
薛泠敛了敛眉:“女儿其实挺好的,旁人说几句便说几句吧。那大公主,最后也未成事。”
“夫人。”
诚意伯忽然唤了一声梁氏,梁氏抬头看了一眼:“我去库房挑些东西,给泠儿带去外祖家。”
说罢,她转身走了出去。
屋内剩下薛泠和诚意伯,两父女都未开口。
过了片刻,诚意伯叹了口气:“泠儿,你瞒得了你阿娘,却瞒不过为父。你这般着急离开上京,怕不是因为大公主。”
女儿聪慧,大公主就算是想要为难,也只能暗着来。
她上次那般行事,薛泠下次便有所防备,再来一次,那大公主也动不了薛泠。
况且,事情闹大了,今上也不能任由大公主继续胡闹。
若是只有大公主这么一个难题,也并非真的没有半点余地,何以要离开上京,避去亳州,这般远的地方。
薛泠看了一眼父亲,“阿爹,我不想再见到崔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