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月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但她见碧月这般镇定,只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方才听到小姐喊碧月进去,她才松了口气。
太子殿下来找小姐,应当是有要事!
见人出来了,翠月忙上前:“碧月姐姐,小姐唤你何事?”
“小姐让我把今日求的平安符给她。”
“为何?那平安符,不是给小姐——”
碧月连忙捂住了翠月的嘴:“小姐过几日要去亳州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翠月不解:“为何啊,碧月姐姐?”
“总之你听我的便是了。”
“好吧。”
碧月取了装平安符的盒子,见翠月跟着自己,便回头对她说:“你早些歇息吧。”
“可是小姐还未歇息啊。”
“今晚我守着便可。”
翠月还想说话,碧月直接就将房门关上了:“若无要事,别出房,小心冲撞了太子殿下。”
翠月以为是碧月是怕她冲撞了太子殿下,撇了撇嘴角,便没再追出去了。
碧月取了盒子,站在门前,敲了下房门,直到听到里面的薛泠唤她进来,她才推门进去。
“小姐,平安符在这里面。”
“好,你早些歇息吧,今夜不用守着了。”
太子就在她房中,当着碧月的面,薛泠总有种难言的羞耻感。
“奴婢在门外守着。”
薛泠看了她一眼,想了想,“多穿些,别冷着了。”
“谢小姐关心,奴婢省得。”
碧月退了下去,临走前,她将门也带上了。
薛泠将盒子里面的平安符取出来,走进里间,便见太子正看她之前抄的经书。
“殿下。”
见她拿着平安符进来,太子才将手上的经书放下。
“愿殿下平安归来。”
他轻哼了一声,接过平安符,“你今夜不睡了?”
薛泠看了一眼那经书:“再抄一个时辰,便能抄写完了。”
“还有好几个月,你这般着急作甚?”
太子捏着手上的平安符,瞧了一会儿,才放进怀中。
薛泠没有回答他方才的问题,只是看着他,满心地等着他离开。
可太子并未离开,他将那平安符收好后,便又重新望向她:“孤明日一早便启程。”
“……殿下早些歇息吧。”
听到她这话,太子被气得心头发梗:“薛泠,接下来,孤起码三个月内都难再见到你,你不与孤说些别的吗?”
薛泠偏开头,避开了他的目光:“薛泠不知说什么。”
“你——你是故意气孤的吧!”
“ 薛泠不敢!”
“你不敢?孤看你敢的很!几次三番,在孤勉强装傻充愣,你当真以为孤不知吗?”
薛泠被他揭穿,不免有些心虚:“殿下明日一早便要启程,今夜还是早些歇息吧,歇息好了,明日才好启程。”
见她故意转开话题,太子往前面的床榻上看了一眼:“好,你既然这般想孤歇息,那孤听你的便是了。”
说罢,他抬腿便走向那床榻。
薛泠见状,双眸微睁:“殿下要在此处歇息?”
“不可吗?”
薛泠抿着唇,自是想说不可,但她也看得出来,太子方才已经被她气着了,若是她此刻说不可,怕是更气了。
她也并非是故意气他的,只是实在不知如何应对。
想到他明日便要出征,薛泠也不想将他气得太过,“不是。”
他瞧了他一眼,转开目光:“只是夜里凉,若是殿下宿在此,我便让碧月再拿一床被衾来。”
听到她这话,谢珩方觉得心头的气散了几分:“那你便让你的婢女再取一床被衾来吧。”
薛泠抿了下唇,只好点头,转身走出去,吩咐候在门外的碧月再拿一床被衾来。
碧月听到她这话,有些惊讶,却也没多问,应了声好后,便转身去取被衾了。
寺里的被衾简陋,洗得有些发白的被套,也不知被多少人盖过了。
薛泠看着,也不知道太子会不会嫌弃。
她从碧月手上接过抱来的棉被,转身抱到床前,放在床上:“殿下,您若是不习惯,便盖这一床吧。只是这床被衾有些薄,夜半怕是会冷。”
太子看了一眼她拉过来的粉面被衾,抬头看向她:“你今晚不睡了?”
薛泠面上一红,“我,我把经书抄完再睡。”
太子看了她片刻,“那你去抄吧,不用管孤。”
薛泠也不想管他,他是太子,她如何都不对。
听到她这话,她如蒙大赦,回到那桌前,握起毛笔蘸墨。
只是放得久了些,墨水都有些干了,她又重新研磨了一会儿。
房间里面多了一个人,薛泠一开始如何都静不下心来。
不过抄着抄着,她便把房里的太子给忘了,眼里和心里都只有抄写着的经文。
最后一个字抄完,薛泠直觉腰颈发酸。
她起身松泛了会,才想起屋里不止自己一人。
薛泠忙望向床榻,太子早已熟睡。
她一怔,本以为他只是吓唬吓唬自己,不成想,就真的在她房里睡下了。
万籁俱寂,寺中三更的钟声敲响,夜比一个时辰前要冷上许多。
窗虽早就已经关了,可缝中的风吹进来,薛泠只觉得冷。
屋里的烛火被吹得摇摇晃晃,连带着光亮都是时明时暗。
薛泠将身上的披风拢紧,到桌上倒了杯茶,抿了一口,想起是冷的,又只好放下。
她想到还在守门的碧月,转身走了出去。
门打开,碧月就站在一侧。
薛泠上前,握了一下她的手:“回去房里面歇着吧,我也准备睡下了。”
碧月看着薛泠,欲言又止:“小姐——”
薛泠知晓她想问什么,“殿下已经睡着了,他明日一早便出征,想来再过一个时辰便会走了。”
“那奴婢回房了。”
“嗯。”
薛泠关上门,将外间的灯灭了。
她抄好的经书收卷好,起身打算将最后的一盏火烛也灭了。
可刚起身,余光落到那床上的太子身上,鬼使神差的一般,薛泠走了过去。
人走到床前,薛泠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脸上一烫,她忙转过身,将那灯灭了。
房间瞬时便只剩下了黑,薛泠在原处站了几息,待双眼适应了昏暗后,才借着月色打算走回那桌前。
可走了两步,却又忍不住停了下来。
她想到方才太子身上的被衾滑了大半,这般冷的天,若是受寒了,太子出征路上便遭罪了。
薛泠劝说自己,她这般做,是为了大梁,并非私欲。
她借着透进来的些许月色,走到床前,拉起被衾,正准备松手,手腕却被紧紧地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