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缠绕姜珩数日,上朝都是无精打采的,但他又不愿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憋在心里实在难受“去查当年伺候过孝昭皇后和先帝的侍从”姜珩敲了敲桌子,殿内传来一声是,予安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抬头“还有文德朝的所有画师都给朕找来,动作小点”
朝堂补上了许多新面孔,姜珩只能重新记这些人,天天看官员表,他真的头都要炸了,姜炜姜瑜只以为姜珩是因为这件事心情不好,也没往其他地方想,毕竟谁能想到画里还藏了另一幅,姜珩每日看着那幅画,苦笑着,没想到自己马上到不惑之年,却知道了此事。
“皇上,当年大多数人已经去世,只找到了几人”予安听到殿内传来声音,自己便走了出去关上门,剩下的内容不是他该听的了“先把他们安置好,朕晚点问话”影卫消失后,姜珩又铺平那幅画,是什么原因让两人会这样,像仇人一样。
“这幅画是你画的吧”姜珩把画铺放在一老者面前,那是一个西洋人,旁边有翻译帮他翻译道,那老者眼神平和“皇上想问什么”“你好像不意外朕会找你”姜珩勾唇笑了笑,眼神却冰冷无比“这幅画是臣亲笔所画”“你自己杜撰的还是真实的”姜珩死死的盯着他“臣亲眼所见”
姜珩紧握的拳松开“你都知道什么”“先太子并非先帝的亲生子,臣进来画时,先太子就跪在那里,浑身都是血”“怎么可能”姜珩震惊得几乎失语,心中波澜起伏,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幅场景出现的原因臣并不清楚”姜珩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你进来时先帝和先皇后拔剑相向了吗”“臣进来时只看到了这幅场景,随后两人便换了吉服,坐在椅子上笑着,也就是臣画的另一幅”
“你回去吧,这件事别透露出去”姜珩独开口说道“皇上会让臣活下来吗”“你很聪明,朕会保你子孙平安无忧的”老者颤巍巍地起身,当晚便自尽而亡,姜珩特意让人确定了他的死讯,又在他家里翻找,确保没有写下任何东西,其他子孙都审了个便,但凡有问题的全杀了,这样的事决不能留在史书上。
“张德华?”姜珩有些惊讶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老者,那是他父皇的贴身太监,在父皇驾崩三日前就已去世,“你不是死了吗”“奴才知道皇上想知道的答案”张德华没有解释他为什么活着,姜珩眯眼看着他,声音冷冽“你知道朕想知道什么?”张德华低头看了一眼那幅画“这幅画背后的真相。”
“你应该知道,说出来你就不会活着出这扇门了”“先太子是先帝和先皇后杀的,先帝恨先皇后与人私通,生下先太子,先皇后为了家族利益,想要杀了先太子,那天两人在没有商量的情况下动手,却没想到碰到了彼此,这样不堪的罪名谁也不想背上,于是先帝动了杀心,没想到先皇后藏有一刀,两人便争执了起来,突然先皇请的画师到了,两人为了掩盖真相,吩咐奴才将先太子拖走,才留下那副和谐的帝后画像
先皇后生您难产去世本就是先帝所做,没想到先皇后死后也留了一手,所以先帝没有多久也去世了”“你为什么会告诉朕,你是先皇的奴才”姜珩不愿相信“先太子是奴才看着长大的,在发现太子还有一口气的时候,奴才偷偷找了太医为先太子包扎,明明太医说先太子能活下去的,可是第二日先太子还是暴毙了,先皇后太过痛苦,卧病在床”
“你恨先帝?”姜珩不知道该说什么“奴才不敢,只是想让您看看您敬爱的父皇和母后的真面目”张德华笑着说道,脸上带着释然,“你走吧,此事到此为止。”姜珩挥了挥手,心中五味杂陈。张德华没想到姜珩会放他走,缓缓起身,步履蹒跚地离去。姜珩独自站在殿中,望着那幅画,心中涌起无尽的悲凉与愤怒。真相如此残酷,他该如何面对这段不堪的历史?
久久的看着那幅画,终究还是放在火炉里烧了,火焰吞噬了画布,灰烬飘散在空中,姜珩闭上眼,泪水滑落,罢了,终究是自己父皇母后,身上哪能有污点,大孟的皇帝身上也不能有这样的污点,私通的丑闻更不能传出去。
“伺候过孝昭皇后和先帝的全部杀了”姜珩冷声下令,眼神决绝“那张公公?”“送往怀城”怀城偏远,希望他能闭嘴吧,得到答案后,殿内安静了下来,姜珩浑身冰冷,他无力地瘫坐在龙椅上,脑海中不断回荡着张德华的话,他还是不能相信这些话,父皇应该是慈眉善目的,母后应该是温婉贤淑的,怎么可能是那般不堪?
这段真相就止步于自己这吧,或许他不应该追查这段故事的,至少记忆中的父皇母后非常相爱,祭祀父皇母后的宫殿也被姜珩锁了起来,任何人不得出入,他害怕自己看到他们,就想到那段历史。
鸿启三十一年,众皇子陆陆续续开始上朝,姜炜的压力骤然变大,兄弟们的虎视眈眈,让他不得不更加谨慎行事,好在父皇年龄还不是很大,他们终究还是顾忌着父皇,动作不敢太明显,但朝臣 开始站队,张昭死死的扒住姜炜,都不敢看一眼姜烨,他害怕皇上又怀疑自己和姜烨勾结。
对姜炜压力最大的就是姜烨,婉贵嫔和淑妃是亲姐妹,婉贵嫔的儿子自然而然也是亲近姜烨的,两人步步紧逼,好在姜炽也入朝,他又有父皇的宠爱,尽管姜烨有战功在身,那又如何,自己也是参与过削藩一事,处理平城干旱,民心并不低,只要他稳住,没有人能动摇他的位置,就看父皇会不会换一个太子了,让自己成为大孟第一个废太子。
鸿启三十二年七月初一万寿节,姜珩没想到高昌国国王竟然真的来了,不仅自己来了,还带着邻国的使臣一同前来,看着他们请求入境的帖子,姜珩心中微动,高昌国是吗,他上次杀了那么多高昌国的人,人家还放话与自己不死不休,如今前来是何用意?不过,他倒是想和高昌国的军队碰一碰,毕竟他们自诩为高昌雄狮,自此国王上位后,未有一次败仗,这些邻国都是他的附属国,姜珩目光深邃,沉思片刻,终是挥笔准许入境。
高昌国国王入境后,一直在观察各个地方,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此次来他也是试探试探,大孟地盘不小,如果他们吞并了,那自己岂不是名垂千古了。
苏云昭在这种大场面从不出错,知道会有别国使者过来,更为盛大,展现出大孟的国威,礼仪之邦的风范,宫内宫外张灯结彩的,朝臣在里面互相攀谈,气氛热烈“太子到,二殿下到”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众臣忙跪下,心中有些疑惑,这俩不是一向不对付吗,怎么一起来了。
“大哥请”姜烨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示意姜炜先行,姜炜笑了笑“二弟与孤不必这么生分,一起”二人并肩步入大殿,目光交汇间,暗流涌动“起吧”两人落座,众臣才起来。
“皇上,皇后娘娘驾到”姜珩和苏云昭并肩步入,龙袍凤冠,威仪尽显,哗啦啦跪了一地,姜珩笑着和苏云昭走到上首“起吧,今日是朕生辰,不必拘礼”众臣起身,目光齐聚龙座,姜珩扫了一眼,高昌国只让使者过来了,国王没来,不过也正常,他来了不就证明比大孟低一等嘛
“使者可还习惯”姜珩笑着开口,旁边的翻译忙不迭地翻译,使者微微颔首“歌舞升平,好不热闹”不就是阴阳自己不顾百姓,只顾吃喝玩乐嘛,姜珩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淡然回应“民安国泰,方能歌舞升平,使者过誉了。”高昌国的使者还想开口,便被漠北可汗的挤开了“臣代表漠北祝皇上万寿无疆”说着让侍卫呈上礼物,北狄紧跟着,他们已经被纳入版图了,肯定要捧着啊。
“西凉世子哈萨克携妻女祝大孟皇帝与天地兮同寿,愿两国永结友好。”姜珩根本没听到哈萨克说什么,看见昭华眼中都含泪了“昭华怎么瘦了”昭华笑了笑“儿臣哪里瘦了,父皇这是太久没见儿臣了”“知道朕太久没见你,不知道回来看看,朕和你母妃都很想你”昭华眼眶微红“这次回来会多待一段时间的,父皇可不要嫌儿臣烦啊”
姜珩心情很好的点点头“孩子多大了”“才一岁”“一岁你就带来,舟车劳顿,孩子受得了嘛”说着下去从昭华怀里抱过孩子“长的像你”昭华眼角泛笑,轻声道“父皇,孩子很结实,也想见见祖父。”姜珩轻轻抚摸孩子的脸颊,眼中满是慈爱“孩子叫什么”“等着父皇赐名呢”姜珩微微沉吟,笑道“就叫姜安吧,愿他一生平安顺遂。”
众臣听到姜珩的话,眼神看向哈萨克,不是你的孩子跟的大孟的姓啊,哈萨克根本不在意,百年和平盟约已签,他的孩子也会是下一任西凉王,皇上肯定是想西凉亲近大孟的,这个名字既是期待,也是牵绊。
外臣献完礼后,就差高昌国一个了,众臣纷纷咳嗽提醒道,高昌使者见状,忙上前一步,双手奉上礼盒,恭敬道“祝皇上福寿安康,愿两国友谊长存。”姜珩微微颔首,接过礼盒,眼神却透出一丝冷意,礼盒中分明是火药,这是挑衅,赤裸裸的挑衅姜珩心中怒火中烧,却仍保持镇定,冷冷道“高昌国诚意十足,朕心领了,朕一定会好好回礼的”
使者原来有些得意的脸色微变,不过马上反应过来,反正准备和大孟开战,他怕什么“高昌等着大孟的回礼”两人眼神交汇,空气中弥漫着紧张气息。姜珩嘴角微扬,语气却寒如冰霜“回礼自会送到,使者拭目以待。”“父皇”姜炜忙站出来打圆场“儿臣祝父皇寿比南山,万年长青”姜珩顺着姜炜的台阶下,笑了笑“儿臣有一礼献上”姜炜双手捧上一卷古籍,神情恭敬“此乃《南山经》,愿父皇如南山般巍峨不老。”姜珩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接过古籍,轻抚封面,笑道:“好,好,炜儿有心了。”
姜烨跟在姜炜身后也捧上一卷书画,微笑道“儿臣献上《江山万里图》,愿父皇江山永固,万世昌盛。”姜珩目光柔和,接过画卷,缓缓展开,赞叹道“画工精湛,意境深远,烨儿果然不俗。”姜炽捧着一尊玉麒麟,神情庄重“儿臣献上此宝,愿父皇龙体康健,福泽绵长。”姜珩眼中流露出欣慰,轻抚玉麒麟,笑道“炽儿用心良苦,朕甚是喜欢。”
姜珩每个都夸一遍,当起了端水大师,众皇子暗中较劲,但不敢在此刻闹出事来,都表现着兄友弟恭的氛围,互相敬酒,言笑晏晏。殿内灯火辉煌,映照出一片和睦景象。姜珩则在考虑亲征高昌应该带谁去,目光停留在姜烨身上,他跟着自己出征过,有经验了,就他了。
姜烨感受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抬头对上姜珩的目光,笑了笑敬了杯酒,姜珩微微点头,心中已定,举杯回敬,眼神中透出一丝深意。姜烨只感觉莫名其妙,干嘛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姜珩放下酒杯,心中暗自盘算,亲征之事需周密部署,高昌和周围的国家不太一样,他有很多附属国帮衬着,若想一举击溃,必须切断其外援。
他本不想和高昌起争执,可是上次屠杀洋人一事,已经不可能言和了,对高昌来说,那就是耻辱,必须以牙还牙,他何尝不知道周边有国家看上大孟的地盘了,所以高昌他必须打,还得打赢,要不然周边各国必定趁虚而入,大孟将陷入四面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