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地砖的裂纹在暮色中泛着幽光,萧羽用鞋尖碾碎最后一粒骨渣。
小七攥着荷包倒退两步,八卦绣纹上沾着的血丝突然断成三截。
";试炼塔要闭门了。";萧羽拽着少女手腕疾奔,掌心的血尸王鳞甲硌得生疼。
转过第七根雕着饕餮纹的廊柱时,他忽然将小七甩向右侧石狮——三枚骨钉擦着她鬓角钉入青砖,炸开的磷火映出墙上扭曲的人影。
血影从飞檐阴影里淌下来,黑袍上的暗纹像是凝固的血浆。
萧羽后撤半步踩中机关,地砖翻转的瞬间阴阳眼捕捉到十七道交错的红线——是能绞碎犀牛骨的断龙丝。
";低头!";小七扬手抛出雷符,紫电照亮血影脖颈处的蛇形刺青。
萧羽趁机旋身跃上石狮,判官笔蘸着掌心血画出镇煞符,笔锋扫过之处断龙丝寸寸崩裂。
血影袖中窜出的白骨鞭缠住他脚踝时,阴阳瞳里浮动的金芒突然凝成实体。
萧羽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琉璃碎裂般的脆响。
他借着鞭子拉扯的力道凌空翻身,沾血的判官笔尖精准点中血影眉间暗疮——那是蛇形刺青的七寸所在。
黑袍人惨叫着化为黑雾,却在消散前弹出一枚指骨,正中小七发间摇晃的银簪。
";当啷";一声,簪尾坠落的玉珠滚进地缝。
萧羽扶住踉跄的少女,发现她荷包上的八卦图案缺了一角,露出里面微微颤动的血尸王鳞甲。
试炼塔的钟声在第九响时骤停。
萧羽抹去嘴角血渍,青铜大门上的饕餮衔环正在吞吃最后一线天光。
小七突然按住他准备结印的手,沾着磷粉的指尖在他掌心画出残缺的阵图:";塔里的东西,在等这个。";
七十二级台阶每踏一步,怀中的血尸王鳞甲就灼热一分。
萧羽在门槛前驻足,阴阳眼穿透三重朱漆大门,看见无数悬空的青铜棺椁正在缓缓调转方向。
小七荷包里渗出的血丝不知何时缠上了他的腕带,在暮色中勾勒出半张似哭似笑的脸。
守护者的叹息从塔顶坠落,震得门环上的饕餮目露红光。
萧羽推门的刹那,怀中的鳞甲突然浮起,将小七那句";小心";切碎成无数闪着金光的咒文。
第七十二级台阶在萧羽脚下轰然碎裂。
他单手撑住朱漆门框,阴阳眼穿透三重青铜门,看见十二具悬棺正以北斗七星的阵型缓缓旋转。
小七荷包渗出的血丝突然勒紧他的手腕,在皮肤上烙出半张扭曲的人脸。
第一层大殿的青铜地砖突然翻转,十二具悬棺如同活物般俯冲而下。
萧羽旋身避开最先袭来的棺椁,判官笔在棺盖上划出三尺长的火星。
血尸王鳞甲在怀中剧烈震颤,他猛然醒悟——这些棺椁正在模仿血尸王的攻击轨迹。
";坎位三步!";萧羽暴喝出声,阴阳眼捕捉到悬棺阵眼所在。
他踩着倒垂的镇魂铃跃至穹顶,掌心血水顺着判官笔滴落,在虚空画出完整的破煞符。
十二具悬棺应声炸裂,青铜碎片却在坠落途中化作毒砂,将地面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第二层飘荡着血色迷雾,三个黑影从不同方位包抄而来。
左侧老者甩出九节铜钱剑,剑气竟凝成实体白虎;右侧壮汉的铜锤带着风雷之声;最危险的却是中间那个蒙面人,指尖夹着的三张紫符隐隐透出天雷气息。
萧羽突然闭目凝神。
阴阳眼在黑暗中反而看得更清晰——白虎额间的镇魂钉、铜锤内藏的化骨粉、紫符边缘细微的裂纹。
当雷光即将劈中天灵盖时,他鬼魅般出现在蒙面人身后,蘸着毒砂的判官笔尖精准刺入符咒裂纹。
";破!";随着蒙面人惨叫倒地,剩余两人招式突然紊乱。
萧羽顺势抓住铜锤铁链,将壮汉甩向扑来的白虎,反手扯下老者腰间的镇魂铃。
铃音激荡的刹那,血尸王鳞甲突然发烫,他福至心灵地将鳞片贴在铃身——音波化作实质的金色波纹,将整层血雾震得粉碎。
当萧羽踏上第九层时,守护者正背对着他擦拭青铜剑。
剑身映出塔外流动的星河,也映出小七荷包上那个残缺的八卦图案。
萧羽突然明白,这一路闯关的路线,竟与荷包血丝勾勒的人脸轮廓完全重合。
";用活人血温养的血尸王鳞甲?";守护者转身时,整座塔的青铜构件都在共鸣,";你可知这东西会招来什么?";
回答他的是突然暴起的断龙丝。
萧羽在钢索绞杀中辗转腾挪,阴阳眼第一次看到守护者周身缠绕的黑色锁链——那是上千冤魂凝聚的孽障。
血丝突然刺破他手腕钻入判官笔,笔锋暴涨三尺青光,将青铜剑劈出蛛网状裂痕。
守护者发出非人的嘶吼,整座试炼塔开始崩塌。
萧羽在坠落的砖石间看到小七仰起的脸,荷包上的八卦图案正在自动补全。
他福至心灵地将血尸王鳞甲按在胸口,任由那些血丝穿透皮肉,在阴阳眼中化作金色脉络。
最后一击带着龙吟之声。
当判官笔洞穿守护者眉心时,萧羽听到小七的呼喊从塔底传来:";你荷包里的鳞甲...";
欢呼声如潮水般涌来。
萧羽站在残缺的塔尖,看着参赛者们狂热的面孔。
血尸王鳞甲不知何时回到了小七的荷包里,但当他摊开手掌时,那些曾缠绕腕部的血丝,正在掌心凝成完整的北斗七星图案。
塔顶最后一盏青铜灯忽然熄灭,夜风送来若有似无的尸臭味。
萧羽将手掌按在开裂的塔砖上,阴阳眼穿透三十丈深的岩层,隐约看见地下溶洞里数以千计的悬棺,正随着他掌心血丝的明暗缓缓调转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