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宁没有理会对方的嘲讽,反而语气淡淡的道:“如果有需要,当然要保护对方。”
众人闻言都错愕不已,这小子疯了吧?怎么开始胡说八道了起来?
“哼,总舵主,别再听这小子的胡言乱语了,直接杀了祭奠我们天地会的兄弟吧!”
“对!总舵主!我们先杀了这个走狗!然后继续寻找机会刺杀鳌拜才是正事!”
“请总舵主下令!某家立马削去对方的狗头!”
一时间众人又是乱骂了起来,而被骂的张宁,虽然脸上面无表情,但是已经在偷偷记这些人的相貌了,
因为这些人太没有礼貌了。。。
“都静一静!”陈近南出声压住了众人后,对着张宁轻声道:“为何要保护鳌拜?”
张宁深吸一口气,看着陈近南认真的说道:“因为他想当皇帝,而他也在为这件事而努力。”
“他现在正在四处搜刮银粮,打击汉臣,清洗异己!”
“如果我们现在杀了鳌拜,最高兴的不是百姓,而是康熙。”
八字胡听到这,又是嘲讽一番,
“康熙小儿,才刚刚成年,一个毛头小子,根本不足为惧,只要拿下鳌拜这个能征善战的青狗!
大青必无人可用!到时候,只要我们挥举义旗,反青复明,指日可待!”
“要么说你是蠢货!只看眼前事,不看身后身!”张宁唇齿反击道,
“鳌拜来扬州得目的你都不知道!还在那夸夸其谈,指点江山,天地会现在入会的门槛这么低了吗?
残障人士也可入会?”张宁继续讥讽的回道。
倒不是张宁心胸狭隘,而是对方三番两次的挑衅,狂妄自大的样子,令人作呕,
要不是看在对方已经是“死人”的份上,张宁在对方第一次说话的时候,就喷回去了。
但是对方仗着自己是“死人”的份上,竟然还敢出言不逊, 那看来割喉是不能解决了,
非得五马分尸不可了...
被喷了的八字胡,一下就噎住了,他确实不知道鳌拜来扬州是做什么的,但是这么多人,可不能丢了脸面!
恼羞成怒的八字胡,依然嘴硬的道:“我不知道,难道你知道?对啊,你是鳌拜的走狗!你当然知道了!
快说!鳌拜派你来到底是何居心?!”
张宁听到对方的话后,那是彻底的无语了,为什么影视剧的人说话,都是一副降智了的样子?
就没有正常人吗?
自己真是鳌拜的走狗的话,对方来杭州的目的,自己能说吗?而且这个问题,是自己提出来的吧?
陈近南听着张宁的反问后,陷入了沉思,他一直在思考,天地会如果只是不断的刺杀一些青庭的官员,
然后等待时机起事,这条路是否正确?虽然他最近一直在四处筹措【菌费】,在湾湾也是厉兵秣马,
但是党争的内耗太严重了。
近有郑家的俩兄弟在为王位继承权争,远有各种明末正统,互相攻伐,其中以沐王府为最,神龙教最激进。
至于三番就更不用说,吴三桂、尚可喜、耿精忠,都在幕后推动反清趋势,
都想让别人先消耗青庭的实力,自己则割据一方,徐徐图之。
天地会真的能从这盘乱局里,获得最后的胜利吗?他觉得这个目标有点渺茫,
本来他从张宁的身上看到了一丝希望。
这个年轻人做事不拘一格,不管是行事手段,还是对于大局的掌控,都能牢牢把握。
从其不到短短月余的时间,就掌控了整个扬州的地下势力,就可见其一般。
而且对方不是单纯的一统扬州江湖势力,而是用这份影响力打造了,一个囊括整个扬州官面,
从上到下的腐败系统,既阻止了官员的无度搜刮,又保证了百姓的安居乐业,
偏偏他还能让每一阶层的官员,都自觉维护他设定的规矩。
这种手段是他以前没有见过的,明明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但是却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一统全城,
间接操作一城人的命运。
而就是这个自己最欣赏的后辈,最喜欢的学生,竟然助纣为虐,破坏了天地会的行动,阻碍了自己反青大计!
一时间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所以回到分舵的陈近南,其实一直心事重重,因为他想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
直到对方被绑在自己面前,他的心理还在摇摆,杀还是不杀?杀了可惜,不杀对不起天地会的兄弟。
尤其是对方口吐狂言,言称鳌拜不能死,听到这话的时候,陈近南脑海里闪过一丝愤怒。
那狗贼鳌拜,杀会中香主,大肆搜捕各地义士,甚至杀完后还要对义士遗体多加羞辱,更是把汗人视为猪狗,
就是把对方千刀万剐,都不足以平愤!
可自己这个学生,却好像失了智一样,竟然对其百般维护!想到这里, 他再也平静不下来,
只觉得是自己看走眼了!尤其是对方竟然质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要反青复明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只剩下
可恼!可恨!可杀!
而张宁此时对于杀意的敏感程度,简直犹如动物,看到陈近南已经动了杀意后,面色虽然依然讽刺众人,
但是背后却流下了冷汗,只见他一收嘲讽之色,不再搭理八字胡的沙碧言论,
而是表情严肃的上前拱手道:“老师!我最后唤您一声老师!”
“这鳌拜! 杀不得!”陈近南听到张宁这最后的话,竟然还是如此,便准备清理门户了!
但是没想到的是,张宁话锋一转,侃侃而谈道:“现在杀了鳌拜!小皇帝收回对方的兵拳,
只会加紧对各地义士的围剿!而鳌拜此行扬州的目的,其实还在清除异己上!
顺治留下的三大顾命大臣,文治最厉害的苏克哈萨,一直是鳌拜的心腹大患,只要此人还活着!
鳌拜就得不到文官的支持,如果现在杀了鳌拜,无人制衡的苏克哈萨,只会帮助康熙收回兵拳,
更会协助小皇帝励精图治!到那时反青的土壤,就会进一步的被压缩!”
“而学生并不是想要放过鳌拜,只是想借鳌拜之手,先除掉苏克哈萨,在借小皇帝的手,诛杀鳌拜,
到那时不管是天地会,还是各州府,虽然明面不会说什么,但是诛杀顾命大臣,是个官员都会对朝廷离心离德!
甚至鳌拜的残党也会为我们所用!
可是如果我们现在杀了鳌拜,只有康熙会拍手称快不说,他还能以此为借口,快速统合兵将,
然后大肆围剿我们,到那个时候,青庭的内忧不止没有了,外部的压力,也会随着康熙收拢兵拳,进一步减低!
小皇帝不费一兵一卒,就消除心腹大患不说,还能以天地会激起鳌拜残党的愤怒,刺激鳌拜残党大力围剿我们,
以将功赎罪!”
“三思啊老师!”
张宁一口气说了一堆局势的猜测,也不管在场众人听不听得懂,甚至最后越说越激动,情绪激烈的顿足捶胸!
而陈近南明显也被张宁的表演,真的演到了,
一瞬间杀意尽去不说,还露出懊悔的表情,他怎么会怀疑对方叛变呢?此子如此类我!
一看就是深明大义,为国为民,情义无双之辈!自己怎么可能看错眼呢?
这一刻的陈近南无比懊恼,刚才自己是失了智吗?竟然对如此大才起了杀心!一定是无忧道人蛊惑的!
该死的无忧老道,误我天地会!
周围的会众虽然没太听的懂张宁说的是什么,但是他们也不敢问,怕自己真是粗鄙武夫....只会打打杀杀...
所以众人都齐齐的沉默起来,谁也不敢问,只能假装自己在思考的样子....
“可就算如此,杀了鳌拜,在刺杀苏克哈萨不就好了?!”其中一个好像读过书的会众,
从这个逻辑里清醒了过来,直接点题道。
张宁只是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便寒声道:“愚蠢!少了鳌拜,康熙就有了兵拳,你刺杀个文臣有个屁用?!
连鳌拜那种武夫都知道,要罗织罪名,在朝堂上致对方于死地,你还停留在刺杀上?”
“鳌拜不比你武功厉害?他怎么不直接杀上门去?”
“甚至都不用他亲自动手,随便派两个高手就可以做到!”
读过书的年轻人,被张宁嘲讽了一下,语气也弱了半分,但还是嘴硬的道:“对啊!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对方?”
“你以为朝堂是什么地方?是江湖吗?是打打杀杀的地方吗?那他妈是充满了人情世故的地方!”
“你鳌拜今日可杀顾命大臣,明儿就可屠君造反!后天就可滥杀功臣,武禁一旦被打开,谁还会追随他?
天下文人还会认同他?简直是小儿夜谭!”
“况且苏克哈萨也不是毫无还手能力,他俩现在斗,谁胜谁负都是在消耗青庭的国力!”
“我们最应该做的是坐山观虎斗,而不是成为那个虎,被人观!”
张宁一口气喷完对方后,还觉得不过瘾,看着还躲在陈近南身后的无忧道人,又是喷了起来,
“无忧道长,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叛徒,请问,我入会了吗?”
“没有...”
“上过香了吗?宣誓词了吗?”
“没有...”
“我在请问,你们行动通知我了吗?你们有人告诉我,今晚要蒙面刺杀鳌拜吗?”
“也没有....”
“最后,我在问你,如果我有歹意,鳌拜的亲兵,会那么容易就放弃追杀?我会孤身前来天地会?!”
“还把我擒拿?那他妈是我主动去的联络点!”
“你个名副其实的蠢货!”
“.....”
无忧道人看着刚才还在舌战群侠的张宁,突然把矛头对准了自己,顿时被骂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但是仔细想想,对方好像确实是自己前来的,也确实不是天地会的兄弟....
只觉得尴尬的无忧道人,弱弱的道:“那你刚才怎么不解释?”
“我解释你马个头啊!你把我嘴堵上了!你个酸萝卜碧池!”
张宁看对方还敢反驳自己,气的外国话都飙出来了!
要不是自己有储物空间,怕不是要死的不明不白了,当然这是他觉得,最后陈近南也会解开他,
让他说遗言的,可看到无忧道人这么蠢,他就忍不住发火,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可能这就是厌蠢症吧!
无忧道人一下被喷的忧郁了起来,而心情大好的陈近南也再次露出微笑,瞄了一眼无忧道人,没有替他出头,
自己的爱徒受了委屈,你个入会十多年的老棒子就忍忍嘛,而且你也确实冤枉了对方,想到这,
陈近南又有点埋怨对方,不问清楚就把人绑了过来,也不知道我的好徒弟,刚才被捆的紧不紧.....
有没有勒出伤来....
而此时天地会的会众们,在这一刻也反应了过来,原来这吴术不是他们天地会的人啊,他们有的不认识吴术,
只是看无忧道人一脸正义的审判对方,以为对方是叛徒,所以从众了而已,现在反应过来后,
也觉得有点尴尬。但是只要大家都尴尬,那就不尴尬了....
“你跑?你往哪跑?老师!拿下他!”张宁突然指着刚才,跟他呛话的八字胡喝道。
而陈近南看到张宁的指向后,也没多想,一个起落间,就来到了对方的身后,一个掌风就封住了对方的穴道。
张宁快走了两步,来到了陈近南的身边,看着已经被制住的八字胡,
狞笑道:“骂完我就跑?!这不便宜你了?”
八字胡谄媚道:“在下只是想去出恭而已.....”
“出恭?我看你是想进宫吧?说吧,谁派你来的!准备给谁去报信?”张宁一把抓住对方八字胡,问道。
八字胡脸色大变,一脸委屈的说道:“在下刚才是对吴兄弟多有误会!但是绝对没人派我来!”
“那你心虚什么?听到了我的盘算后,还想走?”
“老师!把门封了!”
说完后的张宁,四周看了一下,对着一脸忧郁的无忧道人,
没好气的喊道:“你装什么死?!过来认人!”
“咳咳,术儿...”陈近南咳嗽了两下提醒着对方,张宁知道对方是让尊师重道,怎么说对方也是老人,
刚才喷喷得了,还是要给对方留点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