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得让郭大舅倒生惊讶:“你们母亲没跟你们提过?”
“没有。”兄妹俩都摇头。
郑绍君是以前没想过要问,现在是不敢问。
提到父亲,母亲必郁结。
即使他成亲,母亲也在刻意避开提及不归家的父亲。
“郭郑两家联姻源于祖辈承诺。”
郭大舅告诉他们:“你们老外祖当年给老伯爷当过几年军师,助力老伯爷打过几场胜仗。庆功宴上,老伯爷喝多了酒为自己八九岁大的孙子求娶郭家女,我妹妹那会儿才六七岁,就被你们同样喝多酒的老外祖许配了出去。”
兄妹俩:......
竟然是两老祖喝多酒造的这千里孽缘。
“过了几年,你们父亲去到西北历练,你们外祖和外祖母见了人也认可他,这婚事就正式定了下来。”
郑离惊不由问:“我母亲也看上我父亲?”
父亲在她心里已经形成非常没担当的愚孝形象,母亲年轻时貌美如花应可挑到凉州好男儿为婿。
郭大舅叹了口气:“你父亲那会儿在西北是个英姿飒爽的少年,出身又好,你母亲看上他不奇怪。”
“只是谁能知道,你们父亲在外处处有主见,在家对着你们祖母却是非不分,竟然让你们母亲婚后吃尽苦头。”
郑钦荣愚孝至极,郑老婆子恶毒至此,要是早知道,他们郭家宁愿背上不守信的名声也要毁约。
郭大舅越想越气,“你们打算怎么找你们祖母要公道?”
这问题问得两兄妹一时难答。
“大舅舅,公道自然要找,但我们得先弄清楚她如此对我们的原因。”
若自己父亲不是祖母亲生,一切都很好解释。
就因为自己的父亲是祖母亲生,且对她出手的是祖母,而不是二房的叔婶,才让人无处理解。
毁掉大房一脉,对祖母有什么好处?
就算她想让二房掌家,也没必要用这样狠毒的手段,伤及自己的孙子孙女。
造就大房无人能继的局面,是仇人而不是亲人。
那这仇,从而来?
现在没人能给出答案。
郑离惊想了想告诉他们:“她身上有杀孽,根子乏善,我们需要提防。”
“咣当”一下,气苦要喝茶的郑绍君惊落茶盏,洒了半杯茶水。
“祖母有杀孽?”
“是,她手沾人命,且是杀无辜。”
“她杀了谁?”郑绍君震惊着脸,祖母竟然杀过人,不可怕是假。
一个内宅妇人,亲手杀过人,还是杀无辜之人,可想而知为人有多狠。
这么狠的人,没把出生三天的妹妹捏死,他是不是该庆幸。
骨节分明的一双手,因着惊怒青筋暴起得更明显。
“杀了谁难以勘测,我只知她手沾人命,根底不善。”
郭大舅也很吃惊,若是这般人物,那他就不能以一般后宅妇人看之了。
他也惊讶外甥女的本事:“你还能看出这等事?”
郑离惊坦然点头,“回来第一天见的第一面我就看出来了。”
所以一开始她就有了提防。
听到妹妹说回来第一天就已察觉,郑绍君才恍然,“怪不得你开始就没跟她说实话。”
却把仙尊之事告诉了他。
“这位祖母不但身带污浊,我们武安伯府的门头也有不祥之气。”
“大哥,此事不小,我看我们要及早查清楚,要不然阖府遭殃。”
之前没跟大哥透露,是归家后着手的事不少,解决眼前要紧的,才能到下一步。
妹妹的话郑绍君自然深信不疑。
脑子还在震骇纷乱中的他,脸色又白了几分。
“要如何查?我们都没有什么人手。”此刻他很是后悔自己没点预见力。
以前想着自己活不过二十,过一天算一天的,根本没有培养人手的念头。
导致如今除了身边有两个比较可靠的小厮使唤,都没有别的可用之人。
母亲那边更是被祖母卡紧。
要不是他成了亲,又有二妹妹被贪寄养银的事做把柄,想要自己买人入府伺候都不是易事。
“你们没有,郭家有。”
郭大舅当即表示:“护送你们外祖母来京的护卫有三十人,到时这批人交给你们。”
“要是不够,还可以到各镖局招募,有银子,就有人为我们所用。”
论家族底蕴,两个武安伯府都比不过他们郭家。
郭家自然要护着自己人。
“多谢大舅舅!”兄妹俩都感动致谢。
“既然知道你们祖母非善类,对你们毫无亲情慈爱之心,你们也不必当她亲人。”
郭大舅压下怒火,做出安排:“等你们外祖母到京,就让你们母亲以尽孝为名,先搬出去与你们外祖母住。”
那恶毒婆子,可不能让重病在身的妹妹去面对了。
郑离惊赞同:“如此也好,母亲能与外祖母团聚,心情必会舒缓。”
到时还可以把弟弟安排走,如此在府中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祖母对他们这房人心怀不善,接下去不可能相安无事。
她离开玉泉观时,祖母身边的童嬷嬷还在玉泉观守着。
一旦祖母知道常恵道长回京后消失,她会如何做不难猜。
“等会让你们大表哥提前去迎接,顺便做些安排。”
郭大舅不愧有阅历,很快就想到该怎么在府里设防。
郑离惊与之商议了一番,郭家那支护卫还未到京,就已经负上重任。
看着二妹妹与大舅舅有条理的为他们这房人布局,郑绍君苍白的脸有着羞愧。
活了十八年,他活了个浑浑噩噩。
若是二妹妹没归家,他和母亲死了都不知是有人故意祸害。
母亲总说她愚钝不够精明,他何尝不是。
“大哥,你无需羞愧,你的任务是顾好自己身体,你好,我们大房才有希望。”
“宁儿说得没错,君哥儿你若是能早日有后,一切就不同了。”郭大舅拍拍大外甥单薄的肩膀,鼓励他。
若是大外甥有后,妹夫不立世子也得立世孙。
郭家必会从旁协助。
大房后继有人,不管那恶毒婆子想谋什么,也无用。
熬也能把她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