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葵问道,“你怎么就一个人?你家里人呢?他们都在哪儿?你咋不回家?”
女孩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家……我小时候差点在河里淹死,大概是我命大,我顺着河飘了下去。
可我命不好,救我的人是个拐子,他把我救上来,就把连夜带到外省卖了……
买我的那家是村里人,他家有个傻儿子,他买我是让我给他家傻儿子当媳妇的!
我在他家吃的比狗都差,干的比牛还累,晚上睡觉也不能进屋子,他们让我和牛睡在一起。
前几年,他们想让我和傻子圆房,没想到傻子得了重病连烧了好几天烧死了!
我婆婆骂我克夫!她把我拴起来吊着打,打得我身上都是伤。可傻子死了就是死了,打死我,傻子也活不过来。
他们怕我是克夫命,不敢让我嫁给他们其他几个儿子,为了能高价把我卖出去。
他们等了几年,上个月终于等到邻村的残疾老光棍,给了他们一个想要的价格。
他们就把我转手卖给那个残疾老光棍,我被他们绑着送到老光棍家。
那老光棍对我非打则骂,晚上他要欺负我的时候,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用力把他一推,谁想到他摔倒了,后脑勺磕在椅子角上。
我看着他不动了,后脑勺流了好多血,我吓得从他家翻出几块钱,摸着黑跑到镇子上,坐上了一趟火车。”
女孩一边哭一边抹眼泪,本来就满是灰的脸,被她抹的全都是泥道子。
程小葵诧异的问道,“你没有村里开的介绍信,你咋买的火车票上的火车?”
女孩哭着说道,“我没有火车票,我趁着站台上没人,钻进一辆货车的车厢。
车厢是拉煤的,我也不知道火车要去哪,我想着去哪儿都好,我不管死在哪都比死在老光棍家强!
后来把车停了,我就从车上偷跑下来,悄悄摸摸的,躲在一边,听着站台上的人说话。
我听到他们说有一辆货车是去帝都,我就又跑上那辆货车的车厢,来到了帝都。”
程小葵给女孩儿比了一个拇指,她说道,“你好有本事!这都被你跑出来了,但是你为啥要跑到帝都?”
女孩说道,“我记得我家应该是帝都的……虽然我记不清我家里人的名字,还有家里的住址。
但是我真的记得我家是住在帝都的,这次跑出来,我想来帝都找我的亲人!”
程小葵说道,“我家正好缺人干活,你来我家吧。不但管吃管住,还给你工资!”
女孩跪在地上给程小葵磕头,“谢谢你!你是救我命的大恩人!”
程小葵把女孩拉起来说道,“不用给我磕头!我也没干什么,是家里真的缺人干活。
还有,你没事了,好好想想你家里人叫什么?哪怕是个小名也行,或者你能想起来帝都什么胡同?
如果你能想出名字的话,你家大概率的是住在那条胡同上!”
女孩不停的点头,泣不成声。
程小葵让女孩在银行外面等着,她和婆婆进银行先把钱存起来。
这个年代的银行柜台特别高,小孩子是看不见柜台里面的。
柜台的桌面是到成年人胸口的,桌面上还有铁栅栏。
人们手里拿着的钱,还有存折,要从铁栅栏下面的窗口递进去。
坐在柜台里面的储蓄员,是坐在高凳上,接过钱和存折的。
钱都是用手一张一张数出来的,没有验钞机也没有计算器,只有最简单的算盘。
数清楚钱的数目之后,储蓄员用笔在存折上写上金额,然后盖上自己的人名章。
因为数钱的时间长,所以办事的效率不高,银行里要排出长长的队伍。
程小葵和林秋如排队存钱。
林秋如压低声音和程小葵说道,“你真的要收留那个女孩?她……杀人了……”
程小葵说道,“她不杀人,难不成等着被人欺负?可惜她生不逢时,要是再过几十年,她这叫正当防卫,根本不用负任何法律责任。
况且那个残废老头,是不是真的死了也不知道?
我要是不收留她,她能去哪儿呢?在帝都她要咋活?”
程小葵很清楚,她要是不收留这个女孩,这个女孩在帝都早晚会饿死……
林秋如叹了一口气说道,“也是……这姑娘也太可怜了……先收留看看吧。
不过你还是要提防着。害人之心咱没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程小葵点头答应着。
好不容易排到最前面,程小葵和林秋如终于把钱存了进去。
两个人核对了存折上写的数目。把存折揣进口袋里,离开银行。
程小葵让林秋如带着两个孩子先回家,她带着女孩到公共浴池洗澡。
公共浴室开门的服务员压根不想让女孩进去。
她捏着鼻子说道,“啥玩意儿你就往洗澡堂子带?!她不能进!”
程小葵笑着和服务员说道,“大姐,谁不知道您心地最好?
这姑娘可惨了,死了丈夫,婆家把她赶出来,想让她在外面饿死。
她好不容易要饭走到这里,遇到我了,好歹也是一条人命,您说咱这新社会,也不能不管对吧?
您去我家吃过烤串没有?我家的炸鸡架烤串可香了。您下了班到我家拿个炸鸡架走!我请客!”
她编了一个,让所有女人听见立刻同情心泛滥的故事,然后许给服务员一个炸鸡架。
服务员眼睛都冒光,“哎哟!卖炸鸡架的那家是你家呀!是晚上唱歌的那家吗?”
程小葵点头说道,“对,就是我家!您一定来尝尝我家的鸡架!”
服务员大姐笑着说道,“好好好!我一定去尝尝!你说这姑娘也是真可怜。
那行吧,让她进去洗洗。就是她洗干净,这身衣服也不能穿了呀,穿了不就白洗了。”
程小葵说道,“让她先进去洗,我去给她买洗漱的东西,还有新衣服!”
服务员大姐点头同意了。
程小葵看着女孩进去洗澡,她去合作社买了全套的洗漱用品,还有去头虱的药,从里到外全套的干净衣服,把这些都送进洗澡堂。
程小葵看着洗干净,穿的整整齐齐的女孩,她咋觉得这女孩长得好像她呢?!
服务员大姐说道,“呀!这姑娘咋和你长得这么像。该不是你丢了的姐姐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