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盯着楹柱上犹自震颤的雁翎箭,那箭羽在幽暗中微微颤动,发出细微的嗡嗡声,仿佛是危险的低吟。
香菱已然抽出帕子,轻柔地要替我擦拭耳垂渗出的血珠,那温热的触感带着一丝绵软。
穿堂风裹着碎雪呼啸着掠过朱漆斑驳的门槛,碎雪如冰针般打在脸上,带来丝丝刺痛。
那风将杏黄绢帕吹得猎猎作响,那声音好似战旗在风中舞动。
";主子,这箭来得蹊跷......";小福瘸着腿要往门外追,他的脚步拖沓,在地面上摩擦出沙沙声,被我一把拽住手腕,他的手腕粗糙且温热。
";有人比我们更熟悉藏书阁。";我踮脚取下绢帕,蝇头小楷在幽蓝磷火下泛着诡异光泽,那幽蓝的光仿佛有生命一般,轻轻摇曳。
“静嫔娘娘与我向来有些龃龉,或许她不想让我轻易得到这古方。你们看这字迹,像不像前日送来的佛经?”
香菱倒抽冷气:";是静嫔娘娘手抄的《妙法莲华经》!";
暗格中的机括突然发出齿轮咬合的咔嗒声,那声音尖锐而刺耳,我迅速将绢帕塞进袖袋,袖袋的布料摩挲着手臂,带来一阵凉意:";先找古方要紧。
小福你守着东南角的烛台,香菱随我上二楼——注意脚下八卦纹砖只能踩乾位与坤位。";
檀木楼梯在足下发出腐朽的呻吟,那声音沉闷而压抑,成排乌木书架如同沉默的卫兵,在幽暗中散发着一股沉重的气息。
我摩挲着书脊上烫金的《六宫典仪》,手指触碰到那烫金的纹路,光滑而冰冷,忽然触到片凸起的竹纹——正是穿越前在故宫博物院见过的簧片机关。
";退后!";
铜雀衔环的暗格弹开瞬间,三枚淬毒银针擦着我飞扬的鬓发钉入梁柱,银针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泛黄的绢帛从暗格飘落,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香菱眼疾手快用帕子裹住:";主子快看!";
磷火映照下,";避疫十三方";五个篆字若隐若现,那微弱的光线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我手指抚过用砒霜调朱砂标注的段落,指尖能感觉到那微微的凸起,突然听见楼下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那声音如同闷雷般在寂静的藏书阁中回荡。
";小福!";
少年太监蜷缩在翻倒的青铜烛台旁,右腿被机关铁链缠住。
他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奴才笨手笨脚......";
";别说话!";我撕开裙摆给他包扎渗血的伤口,布料撕裂的声音清脆刺耳,硝石混合着血腥气直冲鼻腔,那味道刺鼻而浓烈。
香菱突然拽着我往旁边滚去,地面的砖石硌得身体生疼,方才站立的地面竟凭空升起布满铁蒺藜的栅栏,那铁蒺藜在磷火下闪烁着寒光。
二楼书架开始诡异地自行移动,古籍如雪片纷飞,书页翻动的声音沙沙作响。
我攥紧古方贴墙疾走,墙面的砖石粗糙而冰冷,忽见穹顶星图有七颗铜钉格外明亮,那明亮的光芒在黑暗中格外耀眼。
";北斗璇玑阵!";记忆里祖父书房那本《鲁班秘录》浮上心头,我抄起香囊砸向天权星位置,香囊在空中划过,带起一阵淡淡的香气,";香菱,把你簪子给我!";
鎏金簪尖刺入摇光星铜钉的刹那,整座藏书阁发出巨龙翻身般的轰鸣,那声音震得耳膜生疼。
移动的书架骤然定格,机关声浪如退潮般渐息。
小福撑着香菱的肩膀勉强站起,忽然指着窗外惊呼:";主子快看!";
九曲回廊的积雪上,数十盏宫灯正蜿蜒成游动的火龙,那温暖的灯光在雪夜中格外显眼。
夜风送来金吾卫铠甲相撞的铮鸣,其间夹杂着林太医辨识草药的铜铃脆响,那声音清脆而悠扬。
我将古方贴身藏好,指尖触到袖中杏黄绢帕冰凉的缎面,那触感光滑而冰凉。
檐角铜铃不知何时停止了晃动,雪地上卦象般的足印却被新雪覆盖得无影无踪。
琉璃瓦上的积雪簌簌坠落,那声音细碎而清脆,我在铜雀衔环的暗影里攥紧沁着朱砂的绢帛。
金吾卫的脚步声已近在咫尺,那脚步声整齐而有力,忽听得院墙外传来熟悉的龙涎香,混着新雪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那香气浓郁而温暖。
";柔儿!";
玄色大氅挟着风雪卷到跟前,李悦竟连御辇都未乘,明黄袍角沾满碎冰,那碎冰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
他握着我的肩头上下打量,玉冠垂下的十二旒珠串乱成银瀑,在月光下晃出细碎的星子,那星子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陛下怎么......";
话音未落便被他按进怀里,龙纹刺绣硌得脸颊生疼,那刺绣坚硬而粗糙。
我能听见他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震得耳畔金丝点翠的流苏簌簌作响,那心跳声有力而急促。
远处传来林太医请脉的呼声,却被他抬手挥退。
";这地方连朕都不曾擅闯。";他指尖掠过我耳垂结痂的箭伤,眸色暗如浓墨化开的砚台,";方才听报说阁中机关异动......";话音戛然而止,却是望见小福染血的裤脚。
香菱适时捧出绢帛:";主子为寻这避疫古方,险些被淬毒银针所伤。";
李悦展开帛书的指尖微颤,忽将古方叠成方胜塞入我掌心:";明日早朝,朕要当着文武百官将避疫之事全权托付于你。";他解下螭龙玉扣系在我腰间,温热的指腹擦过腕间红痕,";六宫典仪该添新章了。";
穿过长长的回廊,寒风吹拂着宫灯,那宫灯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微弱的吱吱声。
三更梆子响时,消息已传遍东西六宫。
我倚在椒房殿的缠枝莲纹榻上,看香菱用银剪拨亮烛花,那剪烛花的声音清脆而细小。
窗外忽有细碎脚步踏雪而来,那脚步声轻盈而急促,竟是素日闭门礼佛的惠贵人,捧着鎏金暖炉立在滴水檐下,那暖炉散发着微微的暖意。
";娘娘可要当心凤藻宫的熏香。";她将菩提子手串套在我腕上,檀木珠里嵌着粒格格不入的东珠,那东珠光滑而温润,";前日静嫔姐姐礼佛时,闻着那香便头晕呢。";
我摩挲着东珠上熟悉的缠枝纹,那纹路细腻而清晰,忽然想起半月前御膳房打碎的青瓷盅。
小福瘸着腿送走惠贵人,从袖中抖落几片枯叶:";方才在墙角抓到的,凤尾蕨混着夹竹桃——御花园东南角才有的毒物。";
五更天泛起蟹壳青时,六宫已陆续送来贺仪。
我独留下静嫔那尊错金博山炉,看香菱用银针试出炉底暗格里的灰烬,那银针在灰烬中轻轻搅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窗棂忽被北风吹开,案头《女诫》哗啦啦翻到末页,夹着的杏黄绢帕飘落火盆,腾起的青烟竟凝成个";慎";字,那青烟在空气中缓缓消散。
";主子!";香菱惊呼着打翻火盆,却见铜盆内侧不知何时被人用砒霜描了圈莲纹。
庭院里传来扫雪声,小太监的桃木扫帚划过青砖,恰在雪地上勾出个残缺的卦象,那扫雪声沙沙作响。
我攥着古方走到廊下,见朝阳正刺破云层,那阳光温暖而明亮。
金銮殿方向传来悠长钟鸣,混着凤藻宫方向骤然惊起的寒鸦哀啼,在琉璃瓦上撞出细碎的回音,那声音悠长而凄凉。
香菱替我系上猩猩毡斗篷时,我瞥见西偏殿窗棂后倏忽闪过的杏色衣角——那是前日尚宫局新制的锦缎,统共只得三匹。
";该去给太后请安了。";我抚过腰间螭龙玉扣,任小福将鎏金手炉换作青铜鹤纹的,";记得带上静嫔姐姐送的《妙法莲华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