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惺惺作态。”
单孤刀眉目阴冷,眸中戾气渗入夜色,刺痛李莲花的眼。
他知道,他并未说谎。
“单孤刀,你一直在说他的所作所为罪大恶极,饰垢掩疵你曾经的恶事劣迹。”
方多病踏前几步,凌冽的眸扫过单孤刀:“不过是怯于往昔,不敢提及你所为奸恶罢了。”
单孤刀眯了眯眼,端详方多病的神情举止:“你这副模样,倒是不枉我特意跑来此处。”
“如今,我离那个位置不过几步之遥,只要你肯相助为父,我二人和衷共济,我所拥有的一切,日后都将是你的。”
方多病罔若未闻,淡然道:“从前,你辜负我娘,弃我如敝履,那时起,我们之间便再无情分可言。”
他拾起地上的刎颈,直指单孤刀:“乃至今日,我的爹,他也只会叫方则仕。”
“而单孤刀,不过是个奸佞小人。”
“与我,也无半分瓜葛。”
说罢,他单脚轻点提剑直刺而去,剑尖闪过一丝寒气,单孤刀挑剑挡下,阵阵内力盘旋在二人之间,发丝飘飞而起。
廿无尘忧心方多病,她抬眸仰视李莲花,双手搭在他肩上:“李莲花,我知道你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但你要知道,单孤刀此人阴险狡诈,绝不值得因他生戾,你现在在此处待好不许用内力,剩下的我们等会慢慢解决好吗?”
李莲花眼神木讷,垂眸轻颔首。
见他应下,廿无尘不再磨蹭,拍了拍他的头后即刻去助方多病。
熟悉的动作,让李莲花怔愣一瞬,他抬眸眺望渐远的身影,内心思绪万变。
刚还有些吃力的方多病此刻与他不相上下。
廿无尘一跃而起,力抬右腿狠狠劈向单孤刀,后者欲侧身躲过,方多病倏然横剑朝他腰间挥去,破空的剑鸣响动。
单孤刀被架于二人之间,只得一手挡剑,一手挡腿。
怎料方多病二人对视一眼,廿无尘旋身,手借着方多病肩上的力,双脚猛地朝他胸前踢去。
单孤刀未来得及防备,大步后退堪堪稳住,狠戾的眼扫视眼前三人,言语不甘:“无事,总有天你会改变主意的,我在万圣道静候佳音。”
他转过身轻功飞离开去,廿无尘注视那背影良久,直至方多病提醒,才回到李莲花那处。
方多病难得不知如何言语,替他收好刎颈后侧过身瞟他:“他说的都是十年前的事,也不一定是真。”
“十年前,她不知何故自刎而死,现在,一切都解释通了。”
李莲花满面悲怆,泪水自眼眶溢出,他声音如撕碎的绸缎,透露无尽的哀思和伤痛:“我曾许诺,十八岁之后与她结为伉俪。”
“我失约了。”
他负于师姐,愧于阿娩,更配不得方小雨待他的好。
过往伤痛在心口翻涌,惊涛骇浪不断冲刷伤口处,李莲花只觉心脏绞痛,嗓子也如针扎般疼痛难忍。
目光中,廿无尘大步跑开,李莲花浑身鲜血仿若凝固般,紧盯她的背影处,紧握的拳猛颤。
方多病气恼又心疼的扶住他,还未开口,廿无尘披上毛氅,臂上搭两件狐裘飞奔而来,将一件递给方多病后,另一件给李莲花披上。
她踮起脚尖,仔细替李莲花穿好裘衣,才浅笑牵起他:“听说,去海边散散心,海水可以冲散所有的坏情绪,要不要去?”
李莲花眼含愧疚,不敢直视她:“我,我曾经……”
“我刚刚都听到了。”
李莲花小心翼翼注视她的眸,她言辞真挚,秋水般的眸温柔澄亮:“我知道,你绝不是他口中的负心之人,我爱慕的,是李莲花这个人,还有这。”
廿无尘指向他的心口处,弯起唇角:“之前我说自己和你那个师姐的事,你不是猜到我和她有什么关联?”
“我所隐瞒的便是此事。”
“至于师承何人,为何患上心病,都另有其人。”
“以你之前所晓,肯定也将两者联系在一起,可你,不还是信任于我,并无猜忌?”
她捋开李莲花压在裘衣下的发:“过去的伤痛,从不需要掩盖,你需要做的是化解、接受。”
“可那对你不公平,我也不值得你如此。”
李莲花说着就要和她保持距离,廿无尘一把揪住他的衣服:“干嘛?以咱们现在的关系,你现在走,是不是太晚了?”
方多病简直没眼看,气恼走至院落门口,等他们腻歪完。
廿无尘拧眉叹息。
聪明一世,终是对感情空白一片。
家世不对,不能在一起。
地位不相同,不能在一起。
觉得自己辜负了别人,视其为不忠,更不能在一起。
我真的裂开了。
要不是那个人也是老子,你以为我会心平气和的和你说话?
我会直接把你……
嗯哼,偏题了。
反正老子不可能会委屈自己的。
发觉自己还揪着李莲花的衣领,她借机将李莲花朝自己的方向拉来,拥住他:“你这个懦夫,我警告你,不许有离开我的想法,我说过,李相夷是李相夷,你现在只是李莲花。”
“而且你也知道,我得了失心疯,若是你离开,待我找到你后,我可不会像听空阶那样把你锁起来之类的。”
她声音冷冽,眸在李莲花看不见的地方闪过偏执和狠厉:“到时候,我就把你的手脚砍了,给你种痋虫。”
“李莲花,你怕不怕?”
李莲花的手上下不得,由着她拥住:“不怕。”
廿无尘轻笑出声,不知是在笑他,还是笑自己。
李莲花,别因为从前的种种对我有什么滤镜。
若我不是廿无尘,现在我便会断了你的手脚。
你的心里若敢容下别人。
我就把它挖出来。
至于你的尸首,就只能永远陪着我。
死人,总比活人要听话的多。
遗憾的是,我是廿无尘,那些都是我。
不然,我真的会嫉妒,会忍不住想要弄死你。
“不怕就好,只要你现在心里装着我,就够了。”
廿无尘将头埋进他的胸口,抬了抬下巴仰视他的唇,默默舔舐下唇。
想亲。
刚准备行动,脑中怒吼起来:“死蠢货,你都霸占身体多久了?想憋死我是不是?”
“赶紧给我滚进来!”
没错,发飙者正是她的另一个人格,这两天不知她为何可以和系统那样在她脑海与她沟通。
真的很烦!
“就不。”
“你大爷!”
廿无尘轻吐了口气,忽略脑海里念叨不停的蠢猪:“去海边走走吧。”
不等李莲花答应与否,她牵起李莲花离开。
“去哪?”
方多病横眉冷眼,双手抱于胸前。
“看海。”
东海岸边。
三人坐于礁石之上,浪潮层层叠加荡漾开来,将踩踏后内陷的沙石冲洗回原本模样,海风的湿咸扑入鼻息。
李莲花阖眸听风,廿无尘就侧头看他。
“啊啊啊!畜牲啊,我要出去啊!”
“死畜牲啊!有没有点心啊!”
我真的服了。
“你特么烦够没有?”
“没!有!让我出来,我连海都没见过!”
唉——
“我要……”
诶?
算你有良心。
“怎么了?”
方多病戳她的肩膀,廿无尘不搭理他,她好奇地环顾四周,虽然四下无灯火照明,却也能依稀瞧见海面的景致。
这副神情?
方多病即刻反应出来她又发了病,旋即注视她的一举一动,生怕她整出什么幺蛾子。
海水好像是咸的。
廿无尘从礁石上跳下来,蹲下身拿出火折:“贝壳,会有海螺吗?”
她俯下身四处张望,另外两人懵圈片刻,来到她身旁:“在找什么?”
“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