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积水潭上方很空旷,没有遮天的大树和崖壁,就连积水潭旁的石子路都足以让两辆大货车并排通过,如果加以开发还是一个野餐露营的好地方。如果姚寅笙是一个项目开发商,看到这么个好地方她肯定兴奋得走不动道了,可惜她不是,她在眼观六路,提防有人从别处搞偷袭。
只是姚寅笙的担心是多余的,毛驴停下了,这里有一个山洞,一个很大很高的山洞,隐蔽性很好,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将一块巨大的岩壁变成山洞的门帘,不仅遮风挡雨还可以隔绝内外两边的视线。到这里就可以看到一些人类活动的痕迹了,洞口到积水潭的一小段距离有几块木板跟石块架起桥梁,不论是毛驴还是人都走的很轻松。
毛驴来到洞口用力跺两下蹄子,好像在告诉里面的人我回来了。毛驴进去了,三人在背后交换眼神就是不敢上前,让毛驴来给她们引路的是鲍长安吗?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早就知道她们会找到他,现在就在山洞里乖乖等候吗?
不管了,既然都来到这里了,那就进去一探究竟!姚寅笙让两人手里拿好防身的武器,三人呈品字形慢慢走进山洞。
一开始,山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黑乎乎的,能见度一般,岩缝中还倒挂着几只补觉的蝙蝠。毛驴蹄的声音在山洞中回响,它居然把她们带到一个世外桃源般的空间。山洞里面是一个天坑,四周陡峭的岩壁与天空形成天然穹顶,光线可以肆无忌惮地投射下来,丰富的绿植从下装饰到上,一点儿也没有山洞外冷清的样子。在天坑的最中间是一片宽敞的平房,前后左右的天然绿植就是这片平房的花园,根本不需要费力打扫,只要不破坏它们就能肆意生长。
姚寅笙数了一下,这片平房一共有五个门,房顶还有很大的信号接收器,说明里面可能还有电视可以看,手机估计也能收得到信号。在这种地方生活,虽没有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田园风光,倒也颇有一番王维“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的静谧,但前提是住在这里的不是杀人犯。
这片平房的主人也给毛驴留了位置,毛驴任务完成,自顾自地走到最右边的房间,用头顶开门休息去了。最中间的门这时候打开了,一个头戴棒球帽的中年男子走出来,双手撑着栏杆对远道而来的客人说:“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姚寅笙透过光线看到男人坚毅的脸庞,他的五官都很饱满圆润,着实是个有福之相,可美中不足的是男人的右脸有一道弯弯的疤痕,从鼻翼到颧骨,穿过眼睛一直到眉尾,他的福气可能在受伤之后就开始慢慢漏掉了。
“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但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我的名字了,我叫鲍长安。”
鲍长安自报家门后,姚寅笙挎包里的符纸开始上下躁动,姚寅笙按住挎包问鲍长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在找你?”
鲍长安的眼神是柔和的,他没有对姚寅笙展示敌意,“是也不是,只是前段日子心虚夜里总心悸,因为我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
“哼!每一个罪犯在我们面前都会忏悔,既然你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那你为什么还要做?”陆翊对鲍长安假惺惺的忏悔嗤之以鼻,这完全就是借口,所以陆翊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
鲍长安也没有失态,只是邀请三人到家里坐坐,“我知道你们已经通知警察了,但是在警察赶到之前,我希望你们能听一听我的故事。放心好了,我不会可以卖惨,就算是警察同志把我抓回去,我也要交代犯罪动机不是吗?你们就当先替警察同志把把关吧。”
三人搞不清鲍长安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但既然对方没有敌意,去家里坐坐也无妨。进门姚寅笙才知道原来这里面的空间那么大,房子是用砖块水泥搭起来的,墙壁和地板的水泥抹得非常平整,鲍长安也是一个爱干净的人,居然能把水泥地擦得锃光瓦亮的。房间装修得很温馨,墙壁上挂着很多照片还有图画,看手法就知道出自小朋友之手。
照片也是一老一小的合照,那应该是鲍长安和他的孩子,姚寅笙看到照片上的大人戴着和鲍长安现在一样的棒球帽。只是他怀里的孩子......姚寅笙探着身子往前,整张脸恨不得贴在墙上,倒也不是因为他的孩子有故人之相,却也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她是我的女儿,她生病了。”他没说谎。
姚寅笙把好奇的眼神收起来,“癌症吗?”
鲍长安苦笑着说:“我倒宁可她患的是癌症,可惜不是,她的病,比癌症更折磨人。”
姚寅笙注意到照片上的小女孩还是有头发的,但她的头发很少,仅有一层薄薄的头发贴着头皮,有些地方甚至没有,这边缺一块那边缺一块,像狗啃了似的。小女孩的双手还被厚厚的纱布缠绕着,微微露出的手指头好像多肉中的一个品种,熊童子。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的手受伤了吗?”
“这个啊,是术后包扎,这叫分指手术,指头的指。”
“她的手指头发生了病变?”
“嗯,可以这么说,因为她的病,使得她的手指逐渐蜷缩直至五个手指全部粘连变成两个拳头,倘若这样她就拿不了画笔和筷子,很多事情都不能做了。不仅是手指,得了这种病的人脚趾也有可能粘连,严重的到后期甚至走不了路。”
这样的病情描述姚寅笙还是第一次听到,不仅姚寅笙感觉到不可思议,就连李俊和陆翊都说不出话来。姚寅笙看着照片上笑容可爱的女孩子问:“这到底是什么病?为什么会这样?”
吱呀——!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玩偶迈着稳健的步子端着一个瓷碗走进来,旁若无人地说:“爸,我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