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公公脚步匆匆地赶回宫中,当他来到云帝寝宫前时,发现寝殿内的灯火依旧通明。他稍作迟疑后,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准备向云帝复命。
进入寝殿后,禄公公恭敬地行礼道:“陛下,奴才回来了。”
云帝坐在书桌前,正翻阅着一本奏折,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目光落在禄公公身上,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肖念那孩子如何?”
禄公公脑海中浮现出初次见到肖念时的情景。那时的她虽然身处困境,但却表现出令人惊叹的隐忍和克制。尤其是她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里面透露出的单纯如同幼年时期的九皇子一般无二。想到这里,禄公公的脸上不禁泛起一丝微笑,回答道:“回皇上,那孩子确实非常出色。不过,据奴才观察,她在肖府中的日子过得颇为艰难。”
云帝听后,原本微皱的眉头稍稍松开了一些,说道:“既然连你都称赞她‘十分好’,那么想必这孩子必定有其过人之处,应当能配得上誉王。”
禄公公打小就跟随着云帝,可以说是看着云帝长大的,对于云帝心中所想之事,这世上恐怕再没有第二个人能比他更为了解了。要说云帝当真不待见那九皇子,其实并非如此啊!云帝对萧淑妃的那份愧疚与怀念之情,确实是发自内心、毋庸置疑的;而他对九皇子的关怀之意,同样也是真心实意的呀!
只可惜如今的情况有些复杂,那王翰宸背后已然失去了母家的强大势力作为支撑。倘若云帝依旧像从前那般宠爱于他,势必会给这个孩子引来诸多意想不到的灾祸。毕竟,身为帝王的云帝也无法做到时时刻刻、每一件事情都能够护得他安然无恙。所以倒不如故意摆出一副不闻不问、视而不见的姿态,待到九皇子成年之后,赐予他一个闲散王爷的封号,让他可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度过这一生,未尝不是一种良策呢?
这么多年以来,禄公公可是眼睁睁地看着云帝将九皇子的一幅幅画像小心翼翼地藏满了整整一柜子。每当想到此处,禄公公都会情不自禁地在心底深深地叹息一声,既为这对父子之间的无奈处境感到惋惜,又为他们之间那难以言说的深厚情感而动容。
“禄海。”禄公公听到云帝呼唤自己的名字,赶忙上前一步,微微躬身应道:“老奴在。”只见禄公公熟练地拿起茶壶,小心翼翼地给云帝面前的茶杯添满了清香四溢的茶水。
此时,云帝缓缓开口说道:“你派人将此物给肖家那孩子送过去吧。”说着,云帝从腰间解下一块温润洁白、雕工精美的玉佩,轻轻地递给了禄公公。
禄公公定睛一看,心中不禁一惊。这块玉佩乃是当年萧淑妃的心爱之物,自从萧淑妃离世后,云帝便一直将其随身佩戴,视若珍宝。如今,云帝竟然要将它送给肖家的孩子,这实在让禄公公感到意外和震惊。
“皇上,这可是萧淑妃娘娘最最心爱的物件啊!这么多年来,您始终贴身携带,从未离身片刻。即便皇上您心疼未来的誉王妃,但此举是否过于……”禄公公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然而,云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神色平静地说:“无妨。这些年来,誉王对朕一直心存芥蒂,朕深知自己确实没有尽到一个父亲应有的责任。如今翰宸已然长大成人,在他的婚事这件大事上,朕不想再让他受任何委屈了。”
微弱的烛火轻轻摇曳着,昏黄的光芒映照在云帝那原本威严而庄重的面庞之上。不知从何时起,岁月如同一把无情的刻刀,悄悄地在他的脸颊上雕琢出一道道深深浅浅的沟壑。禄公公凝视着云帝,只见他额前竟已悄然生出了几缕白发,宛如银霜点缀其间。这一刹那,禄公公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与感慨,他深深地意识到,眼前这位曾经叱咤风云、君临天下的帝王,终究也抵挡不住时光的侵蚀,已然步入了衰老之境。
禄公公怀着敬畏之心,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恭恭敬敬地接过云帝递来的那块温润光滑的玉佩。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愈发沉重起来。
“皇上,您对誉王殿下实在是恩重如山啊!”禄公公忍不住轻声说道,言语之中满含着钦佩之情。尽管旁人对此或许并不知晓,但身为云帝身边最为亲近的心腹之人,禄海对于这些年来云帝在背后默默为誉王所做的一切可谓心知肚明。那些隐藏于黑暗中的阴谋算计、无数次针对誉王的致命暗杀,都被云帝以雷霆手段一一化解,才使得誉王能够安然无恙至今。
想到此处,禄公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远方,仿佛透过重重宫阙,看到了那位备受宠爱的誉王殿下。然而,他很快又收回思绪,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眼前的云帝身上。
只听得云帝缓缓开口道:“听闻誉王妃在王府中似乎并未得到应有的重视,此事朕断不能坐视不管。传朕旨意,命内务府和礼部在郡王妃的聘礼规格上再增添一倍,务必使其符合皇家儿媳的身份地位,万不可失了我皇室的颜面。”
禄公公连忙躬身应道:“是,老奴谨遵圣意。”说罢,他便转身匆匆离去,着手去安排相关事宜。
王翰宸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如此不顾及身份,在这深夜时分贸然闯入一个女子的闺房。然而,当父皇亲口应下那桩婚事的瞬间,一股无法抑制的冲动便在他心底涌起。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第一时间告知肖念这个好消息——从今往后,她便是他堂堂正正的誉王妃!
怀揣着这份急切的心情,王翰宸一路疾行来到了肖念的闺房前。轻轻推开房门,屋内微弱的烛光映照着肖念那张娇美的脸庞,此刻的她正一脸惊愕与羞涩地望着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
“翰宸哥哥……你、你怎能这般无礼?”肖念嗔怪道,双颊绯红如晚霞般动人。
面对心爱之人的责备,王翰宸原本满心的冲动和纠结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信念:眼前这位娇羞可人的女子,果然不愧是本王亲自挑选的王妃啊!如此国色天香、温婉贤淑,日后一定要将她好好地藏匿于王府之中,绝不能让旁人有丝毫觊觎之心。想到此处,王翰宸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轻声说道:“念儿莫怪,本王实在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只想快些告诉你这个天大的喜讯。”说罢,他大步向前,一把将肖念拥入怀中,感受着她的温柔与芬芳。
王翰宸迈着沉稳的步伐踏入王府大门后,径直走向书房。一进书房,他便端起桌上早已备好的热茶,仰头一饮而尽。一杯不够,紧接着又是第二杯。茶水顺着喉咙流淌而下,仿佛一股清泉滋润了他那颗因激动而有些躁动的心。
终于,在连饮两盏茶之后,王翰宸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然而,他那俊朗的面庞之上,依旧挂着一抹淡淡的、不易察觉的笑容,那笑容之中分明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自信与满足,就好似在说:“不愧是本王!”
一直以来,作为千年冰山脸的誉王,王翰宸极少会有如此明显的表情变化。可如今,面对肖念这个女子,他却破例了。此时此刻,就连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他对肖念已经动了真心。这份感情来得如此突然,又如此强烈,令他始料未及。
既然已经清晰地意识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情感,那么接下来要考虑的问题便是如何将肖念从一个普通的人变成完全属于自己的女人——不仅是人,更是她的心。虽说成婚的圣旨已然下达,但王翰宸心里很清楚,他绝不希望肖念仅仅只是因为皇命难违才委身下嫁于他,如同那些寻常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入夫家的女子一般。相反,他渴望得到的是肖念全心全意的爱,是那份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意。只有这样,他们之间的婚姻才能真正称得上美满幸福。
可是能从宫中倾轧下安然存活的王翰宸当真不懂得如何去讨一位女子的欢心,愁眉苦脸思来想去了半天决定把正在值夜的严景唤进来取取经。
一脸茫然的严景突然被王翰宸唤进寝宫,看见王翰宸只着一件里衣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不由抓紧了自己的衣领:“九……九皇子,不是,誉……誉王爷,两个男子在一起是没有好结果的。”
“哐当!”王翰宸手里的茶杯抖了抖掉在了地上,一口茶水呛在嗓子里不上不下:“滚!本王对你也不感兴趣!”
“呼。”严景长舒了一口气在一旁坐下,喝了几口茶水压惊。
“严景,本王问你,如何才能讨得女子欢心?”
“扑哧!”严景将刚喝进口中的茶水全部喷了出来,呛得自己直咳嗽,这消息简直比王翰宸亲口告诉他自己不行都还要惊悚:“不是吧!翰宸!咳咳……你这个性冷淡……千年铁树难道要开花?!”
王翰宸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睨了严景一眼:“谁告诉你本王是性冷淡?”
天知道他一看到肖念有多想立马将这个人就地正法。
严景在心里暗骂:你这么多房妻妾,至今没一个圆房的,你要不是个性冷淡我严景名字倒着念!脸上却笑嘻嘻的:“是,是。誉王您不是性冷淡,您是性狂热。”
说完暗暗瞅了一眼王翰宸,却发现王翰宸不但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暗讽之意,甚至又露出了一副“不愧是我”的表情。
严景头疼,这么个幼稚鬼到底是怎么收下那一帮妖魔鬼怪的啊。
“咳咳。”严景清了清嗓子,装出一副十分严肃的表情:“王爷,我追的虽也是女子,但确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啊,像王妃这样的小姐……卑职实在不知啊。”
王翰宸淡定的喝了一口茶:“谁告诉你本王要讨好王妃了?”
严景腹诽,您脸上就差写上“肖王妃是本王的!”七个大字了。
再说以前,哪个想近您身的女子不是被您一句“怎么这么丑?”打击的以后看见九皇子都绕着走。
“无妨,你且说说你是怎么讨好女子的,本王参考参考。”
严景这下来了精神,若说讨好姑娘的经验,王翰宸身边再没有人比他更精通此道了。
“首先,姑娘们都喜欢男子送他们礼物,越是贵重的越能表表心意。”
看王翰宸低头沉思,严景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还没等他高兴完王翰宸便吩咐到:“那你明天把宫里的那对青花瓷瓶,米芾的那副字,顾恺之吴道子的几幅画,库房里的两箱西域进贡的红宝石和玛瑙串,三箱玉器,一箱翡翠,一箱东珠,一箱南海紫珠,一箱月光锦和两箱蜀锦都给本王的王妃送去吧。便宜你了,本王的王妃本王自己都见不着。”
“王爷,卑职说送礼物,不是让您搬家的意思啊。”
王翰宸像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严景一眼:“无语,本王的人都是王妃的,本王哪一件东西不是王妃的?”
“再说,这些也不过九牛一毛,若王妃觉得礼轻了,你再去库房搬就是了。”
严景:刚才是哪个混蛋说不是讨好王妃的!
次日清晨,阳光洒落在京城的大街小巷,给整个城市带来了一丝温暖和活力。然而,在肖府所在的东街至西街一带,却呈现出一番截然不同的热闹景象。一辆辆装饰华丽、满载着珍贵礼品的马车排成了一条长龙,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这些马车都是前来向肖府贺喜并送上厚礼的,而其中最为引人瞩目的当属誉王府所派出的车队。只见那誉王派遣的众多侍从们忙碌地搬运着一箱箱、一筐筐价值连城的珍宝和稀世奇物,源源不断地送入肖府之中。
肖府内,原本宁静的庭院瞬间变得喧闹起来。肖念那个并不宽敞的小院此刻已被堆积如山的礼物填满,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可供落脚之处。各种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古玩字画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
如此盛大的场面自然引起了外界的广泛关注和议论纷纷。人们纷纷赞叹誉王对刚刚册封的誉王妃真是宠爱有加,这聘礼之丰厚简直超乎想象。而这个消息很快便传入了王翰宸的耳中,但他听闻后仅仅轻描淡写地道了一句:“无语,这算得了什么聘礼?不过是本王略表心意,想要讨好一下我的王妃罢了。”言语之间虽看似云淡风轻,但谁又能知晓其内心真正的想法呢?或许只有那位备受瞩目的誉王妃才能洞悉一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