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念的身上虽然只是受了一些轻微的皮肉之伤,但那一道道或青或紫的伤痕仍旧让人看了心疼不已。太医们匆忙赶来,经过一番仔细地检查和诊治之后,确定并无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收拾起药箱缓缓退下了。
肖念生平第一次踏入这皇宫大内,而且此刻身处的地方竟然还是王翰宸的寝宫,这让她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了几分紧张和拘谨来。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显得格外小心翼翼,仿佛生怕自己稍有不慎就会犯下什么大错一般。那张原本白皙娇嫩的小脸上因为羞涩而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宛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般娇艳动人。
王翰宸温柔地伸出手,轻轻替肖念掖好了被角,然后在床边坐了下来,目光宠溺地看着她。他轻声开口说道:“阿念啊,前些日子我不是派人送了好多精美的衣料到你那儿吗?怎么不见你命人裁剪做成新衣裳呢?”说这话的时候,王翰宸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和关切。
肖念怯生生地看了一眼自己那已经略显磨损的衣角,心中不禁一紧,她误以为王翰宸因此而对她心生嫌弃之意。于是,她愈发地将头深深地埋下,仿佛想要把整个人都藏起来一般。
在她内心深处始终秉持着这样一个想法:只要尚未正式完成婚礼,她就不应该随意使用王翰宸的物品。此刻,她那原本清脆悦耳的声音因为深埋在被子之中而变得有些瓮声瓮气,但其中却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娇嗔之情,只听她轻声说道:“王爷这是嫌弃我了吗?”
王翰宸深知肖念平日里总是遭受他人的欺凌与压迫,导致其内心极度敏感脆弱。当听到她这番话语时,他便立刻意识到肖念已然误解了自己刚才所说之话。于是,他赶忙一边轻柔地为王翰宸的额头上涂抹着药膏,一边放低声音耐心地哄道:“怎么会呢,切莫胡思乱想。我也不过只是一个没有什么权势地位的王爷罢了,念儿你可曾嫌弃过我么?”
听闻此言,肖念稍稍将头从被子里伸出了一些,宛如一只受惊的小鹿般小心翼翼地睁开双眼。刹那间,两双明亮如星的眼眸相对而视。紧接着,只见她那光洁的额头轻轻向着王翰宸的手心一侧微微倾斜过去,如同一片轻盈的花瓣落在平静的湖面上泛起丝丝涟漪。随后,她用那轻柔得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回应道:“从未。王爷待我极好,我从未有过半句怨言。”
“我对你的心思亦是如此啊!”王翰宸目光灼灼地凝视着肖念,神情无比郑重,缓缓开口道:“然而近日天寒地冻,王妃您身着衣物着实过于单薄,且每次与您相见,您都身负伤痛,本王实在是心疼不已呐。”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带着一种能穿透人心的力量。
听到王翰宸这番深情款款、让人面红耳赤的绵绵情话,肖念不禁羞涩万分,娇嗔地侧身而过,只将那婀娜多姿的背影留给了王翰宸。她轻启朱唇,轻声嘟囔道:“王爷真是好不害臊。”话虽如此,可她那颗芳心却是如小鹿乱撞一般,甜蜜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王翰宸深知她向来面皮儿薄,便也不再过分逼迫于她。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噙着一抹宠溺的微笑,伸出手来,看似随意实则小心翼翼地虚虚拢住肖念的肩膀,柔声道:“那又当如何?本王可是打算要对着王妃您诉说一辈子的情话哟。”言罢,他的眼神愈发温柔如水,似要将眼前之人深深烙印进心底。
寝殿内原本宜人的温度此刻却如同烈火烹油一般急剧攀升,肖念娇躯微微颤抖,面对王翰宸那如狂风骤雨般猛烈的攻势,她完全丧失了抵抗之力。只觉自己仿佛置身于熊熊烈焰之中,全身都滚烫得厉害,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此时的肖念心中无比纠结,继续这样被王翰宸紧紧拥抱着显然不妥,但若是贸然转身挣脱开来,又怕会惹恼了眼前这位霸道的男子。正当她左右为难之际,忽然听到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紧接着便传来下人的通报声:“王爷,侧妃娘娘派人前来,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有极为重要之事相商。”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犹如一道救命稻草,肖念趁此机会迅速从王翰宸温暖而有力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她双颊绯红如霞,美眸含羞带怯地望着王翰宸,轻声说道:“王爷快去吧,莫要耽误了侧妃娘娘那边的要事。”言语间虽极力保持镇定,但那微微发颤的语调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紧张与慌乱。
王翰宸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知道这无非就是女人之间争风吃醋、明争暗斗那点儿事儿,实在提不起兴趣去掺和其中。况且眼下正与肖念你侬我侬,享受着难得的温馨时刻呢,却被这个不知趣的侧妃横插一脚给搅扰了,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想也没想便怒声吼道:“你去告诉她,这天底下任何事情都比不上本王的王妃重要!”
门外下人听到这饱含怒意的吼声,吓得赶忙匆匆离去,那脚步声渐行渐远。而此时的肖念早已羞得面红耳赤,整张脸就像煮熟的虾子一般通红滚烫,这模样落入王翰宸眼中,只觉得既可爱又惹人怜爱。
只见肖念微微垂着眼帘,娇嗔地说道:“王爷这般说,岂不是要给妾身安上个独得恩宠的名头?日后妾身可如何在这府中自处呀。”话语虽是抱怨,但语气中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欢喜。
然而王翰宸却仿若未闻其言外之意,故意伸出双手轻轻捧起肖念那张红扑扑的小脸,直勾勾地盯着她那双犹如繁星般闪亮的眼眸,嘴角含笑地回应道:“本王就是要独宠王妃一人,难不成这还有错了?”说完还忍不住凑近肖念的脸庞,轻轻地蹭了蹭。
肖念那如蝴蝶翅膀般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仿佛被一阵轻柔的微风拂过。她那颗原本就跳动得有些急促的心,此刻更是像脱缰的野马一般,愈发地慌乱起来。要知道,她从未有过喜欢一个人的经历,如今面对着王翰宸如此直白且毫不加以掩饰的浓烈爱意,整个人都变得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空气仿佛凝固在了这一刻。终于,经过漫长的沉默之后,肖念好不容易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来:“王爷……您现在便称呼我为王妃,这似乎还太早了一些吧?”这句话说出口后,连她自己都觉得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而且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噗嗤。”王翰宸的笑在冬日的空气中炸响,似乎给寒冷的天气都加了几分暖意,故意将下巴枕到肖念肩头,气息扑到肖念耳朵上,惊的人浑身僵硬:“难道王妃想让本王现在就把我们的夫妻名义坐实?”
低沉的声音钻进肖念的耳朵里,本来轻佻下流的话被王翰宸说的格外缠绵炙热,震的肖念呼吸都乱了几拍。
偏生这人极为恶劣,说完还含住肖念的耳垂轻轻的咬了一下,格外的色情又意外的温柔。肖念哪里和男子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吓得她第一时间就想要逃离这个太过温暖的怀抱,从脸蛋蔓延到脖子的绯红,惹得王翰宸爱怜不已。
王翰宸知道这样的亲密吓到了他的小王妃,将人桎梏在怀里不许她逃,身体却和她拉开了一些距离,装作情难自已十分后悔的样子垂着头:“抱歉念儿,我,我并非要轻薄与你。我只是克制不住心悦你,是我逾距了,莫要与我生气,好吗?”
这话说的又深情又可怜,仿佛只是克制不住自己爱意的毛头小子在冲动之后真诚的向他爱的姑娘致歉。
饶是肖念再怎么恼他,也受不住他那样热烈却又含着悔意的目光,舍不得怪他,舍不得让他难过。
“我,我并非怪你。只是我们尚未成亲,不该,如此亲密……总是要……要保持些距离的。”
王翰宸摸了摸她的头顶,声音里尽是柔情:“念儿。”他轻声唤着:“念儿,我求父皇赐婚与我们,对你来说或许只是一纸婚书。可我却不满足只与你做互相敬重的平淡夫妻,我是真的爱你、疼你、想一生一世护着你,只有你。念儿,我们可以做一对彼此相爱的夫妻吗?”
肖念的心真的乱了。
王翰宸的爱来的太突然,太汹涌,她并不知道怎样去爱一个人,怎样回应炙热的爱,她有些怕,怕自己做不好一个王妃,怕自己配不上他,怕这份爱只是短暂的倾注在她身上,她不敢轻易的答应他的一生一世。
但她并不讨厌王翰宸,相反比普通的喜欢更多一些,她喜欢王翰宸看他的目光,喜欢王翰宸语气里的坚定,喜欢王翰宸护着他时的温柔。第一次面对自己的真心,她太慌乱了,许久许久说不出话来。
王翰宸并不着急,轻柔的,一下一下摸着他的发顶,安抚着他情绪起伏的小爱人,看着她小鹿似的眼睛,将她的一双手收入自己的掌中,感受着那轻微的颤抖。
“别怕,念儿。我知道是我太直白吓到你了,也知道念儿是对我有一些好感的,只是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回应,是不是?”
肖念不敢看他的眼睛,极其轻微的点了点头。
王翰宸将她的手收拢在自己的心口。
“念儿,不要害怕,也不要着急。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我还有一辈子可以等你。”
像生活在冰天雪地的人乍然感受到了春日的阳光,虽有些不知所措,却几乎本能般的恋上这样的温暖。肖念心里有一种预感,这辈子,她怕是逃不过这个人了。
至于是逃不掉还是不想逃,只有她自己心底有一个朦胧的答案。
肖念目前的身份还不便在宫里停留太久,正好属下通报王翰宸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便让严景先送肖念回去。
不料王翰宸前脚刚走,刚刚那个侧妃便来请肖念过去,说是要见一见未来的主母,严景也不好拦着,只能交代肖念让她小心些,自己在侧妃殿外等他。
王翰宸的后院人虽不多,却个个都不是好相处的主儿。
侧妃颜氏乃是现今皇后母家一个旁支的嫡女,虽说王翰宸这些年一直沉寂,皇后还是不放心,想尽办法塞了一个自己母家的人给王翰宸。颜氏仗着与皇后同出一族,又是皇后亲自指婚的侧妃,平日里便嚣张跋扈,没少给几个妾室苦头吃。
本来只要颜氏生下世子就可扶正,这下被肖念截了胡,严景料想她请肖念过去必定不会简单,眼下王翰宸又不在,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
颜氏身边的珠儿来给肖念引路,走在肖念前面颇有些瞧不起她的意思。
这丫头扬着头,看都不看肖念一眼:“肖小姐虽封了正妃,可还并未真正成婚。咱们娘娘和皇后娘娘同出一族,是颜氏嫡出的小姐,身份尊贵。等会儿见了,还是该肖小姐先向我们娘娘行礼。”
肖念有些尴尬,但因着自己头一次入宫,又不想给王翰宸惹麻烦,只能低低的应了一声。结果这丫鬟一见肖念是个好欺负的,更将她看轻了些。
刚迈入颜侧妃的偏殿,甜腻浓重的熏香让肖念忍不住一阵恶心。颜氏长得十分明艳,大眼红唇,应该是所有男子都喜欢的模样。
“怪不得能做王翰宸的侧妃。”肖念心里想。
只是颜氏年纪尚轻,却顶着繁复华丽的发髻,头上布满珠翠,脸上也涂着厚厚的香粉和胭脂,不免失了灵动,再加上眼睛里透着几分算计,原本九分的美人便只剩下七分。
“肖小姐快请进。”颜氏装出一副十分热情的姿态,言语里却并且尊称肖念一声正妃。
肖念不欲与她计较,只是稍稍欠身行了一个常礼。颜氏的脸上立刻有了几分不悦,却还是肖念给肖念让了坐,吩咐珠儿将尚好的雪顶含翠沏一壶来。
“珠儿,去将皇后娘娘新赏的雪顶含翠取来。想必肖小姐在肖府从未饮过这样好的茶。”
肖念如何听不出她话里的讥讽,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并未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