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革在权衡再三后,终究还是吃下了仲梦给的那两颗药。没过几日,药物的效果便开始显现。他原本还算康健的身体迅速衰弱下去,面色苍白如纸,躺在床上气若游丝。
太医院的太医们匆匆赶来,一番仔细的诊治后,却都皱起了眉头,面面相觑。最终,为首的太医战战兢兢地向幽冥鸢回禀道:“王上,宋侍卫这病,臣等瞧着像是得了心病,药石难医啊。”
幽冥鸢站在床边,看着奄奄一息的宋书革,心中竟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乱与不舍。他想起宋书革从前的模样,那个在朝堂上侃侃而谈、意气风发的书生,又想到自己这些日子对他的打压与侮辱,心中不禁有些懊悔。
他缓缓走到床边,握住宋书革的手,那只手冰冷而无力。幽冥鸢的声音微微颤抖:“宋书革,你若能好起来,本王发誓,再也不侮辱你了。本王让你当一品大员,你想要什么,本王都给你。你可一定要撑下去啊。”
宋书革虚弱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神情焦急的幽冥鸢,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这是假死药的效果,可听到幽冥鸢这番话,心中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波澜。
他努力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发出微弱的声音。幽冥鸢赶忙凑近,想要听清他在说什么。此时的宋书革,心中想着仲梦的承诺,想着一个月后就能摆脱这困境,可面对幽冥鸢突如其来的转变,他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下去了。
宋书革听着幽冥鸢的誓言,心中虽有触动,但他清楚不能就此心软。毕竟,曾经所受的委屈和被监视、控制的日子历历在目,他渴望自由和尊严的心从未改变。
幽冥鸢给宋书革喂下仙丹,宋书革强忍着没有露出破绽。仙丹入喉,那股强大的药力在体内流转,可他依旧维持着气若游丝、病入膏肓的模样。
幽冥鸢看着宋书革毫无起色的样子,心中愈发着急,又急忙喂下一颗仙丹,眼神中满是焦虑与期待。然而,宋书革的情况依旧没有好转,脸上仍是一片死灰之色。
幽冥鸢怒目圆睁,转身质问太医:“到底是怎么回事?本王喂了他那么多仙丹,为何还是不见好?”太医们吓得纷纷跪地,为首的太医战战兢兢地再次为宋书革诊治,把了半天脉,又仔细观察了一番,才颤抖着声音说道:“王上,臣等医术浅薄,实在是无能为力。依臣看,宋大人这是心死了,心若死了,再好的仙丹也无济于事啊。”
幽冥鸢听后,身子微微一震,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缓缓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宋书革,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懊悔、有不甘,还有一丝从未有过的慌乱。
“宋书革,你真的就这样心死了吗?本王已经答应你,给你想要的一切,你为何还是不肯醒来?”幽冥鸢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宋书革的脸庞,仿佛这样就能唤醒他。
而宋书革则紧闭双眼,内心却在默默倒数着时间,期待着一个月后假死药效过去,能摆脱这一切,开始新的生活。
随着时间的推移,宋书革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最终彻底没了气息。他的身体渐渐变得冰冷,脸上也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
幽冥鸢守在床边,看着宋书革的模样,心中的悲痛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他想起两人曾经的过往,那些一起商议国事的日子,想起自己对宋书革的猜忌、打压,心中满是懊悔。
“宋书革,你怎么能就这样走了?本王已经知道错了,本王答应过你,会给你荣华富贵,会让你做一品大员,你为何就不能再等等?”幽冥鸢握着宋书革的手,声音颤抖,泪水不停地从眼眶中涌出。
“是本王不好,是本王把你逼得太紧,是本王不懂得珍惜你。你若能活过来,本王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能回来。”他不停地说着,仿佛这样就能让宋书革起死回生。
然而,宋书革依旧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回应。幽冥鸢见此,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将宋书革抱入怀中,放声痛哭起来。他的哭声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周围的宫人、侍卫们都被这一幕震惊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幽冥鸢。但他们也不敢上前劝慰,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令人心酸的场景。
此时的幽冥鸢,心中只有无尽的悲痛和悔恨,他紧紧抱着宋书革,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他的一丝气息,留住那个曾经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
幽冥鸢抱着宋书革的尸体,仿佛失了魂一般,整个人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他就那样抱着,不吃不喝,也不上朝,对周围的一切都充耳不闻。
就这样过了好几日,朝中大臣们都心急如焚。国不可一日无主,长时间不上朝,政务堆积如山,诸多要事亟待处理。
宰相率先站出来,带领一众大臣来到幽冥鸢的宫殿。他们恭敬地跪在地上,宰相忧心忡忡地开口:“王上,节哀顺变啊。如今宋大人已然离去,还请王上保重龙体。朝堂之事千头万绪,还望王上能尽快处理。也请王上让宋大人入土为安吧,他在天之灵,也不愿看到王上如此消沉。”
其他大臣们也纷纷附和,言辞恳切,希望能劝幽冥鸢振作起来。然而,幽冥鸢只是紧紧抱着宋书革,眼神空洞,对大臣们的话似乎没有听见。
又过了许久,幽冥鸢才缓缓抬起头,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疲惫与哀伤:“你们都出去吧,让本王再陪陪他。”大臣们面面相觑,却也不敢再多言,只能无奈地退下。
幽冥鸢再次将头埋在宋书革的肩头,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他知道大臣们说的在理,可他实在无法接受宋书革的离去,更难以割舍这份情谊,一时间,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幽冥鸢抱着宋书革,幽冥鸢的心被无尽的痛苦与悔恨填满。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与宋书革相处的点点滴滴,曾经那些被他忽视的细节,此刻却如同璀璨星辰般清晰。
他这才惊觉,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对宋书革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君臣之间的情谊。那种在乎、那种不舍,分明是深深的爱意。可当这个认知清晰地出现在脑海中时,幽冥鸢又陷入了深深的挣扎与矛盾之中。
“我竟爱上了他……可他是个男人啊,男人和男人,这怎么可能……”幽冥鸢喃喃自语,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宋书革毫无生气的脸上。
在这世俗的观念里,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感情是不被认可的,是违背常理的。幽冥鸢身为一国之主,肩负着国家的重任和臣民的期望,他的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
但此刻,他的内心却被这份禁忌之爱搅得混乱不堪。他想起宋书革在朝堂上的意气风发,想起他为了避免战争甘愿牺牲自己的勇敢,想起他看向自己时那复杂的眼神。这些画面不断在他眼前闪过,让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若不是这世俗的眼光,若不是我身为君王的身份……”幽冥鸢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无奈与痛苦,他紧紧抱着宋书革,仿佛这样就能抓住那份即将消逝的爱。
然而,现实的残酷让他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他知道,即便自己认清了这份感情,宋书革也已经离去,一切都无法挽回了。他的心中充满了痛苦和迷茫,不知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日子,也不知该如何安放这份不被世俗所容的爱。
经过多日痛苦的挣扎,幽冥鸢终于做出了一个震惊朝野的决定。他红着眼眶,神情憔悴却又带着几分决绝,端坐在朝堂之上,声音低沉却坚定地开口:“传本王旨意,封宋书革为我幽国王夫,以国葬之礼,葬入王陵。”
此言一出,朝堂瞬间炸开了锅。大臣们面面相觑,交头接耳,议论声此起彼伏。
“王上,这……此举实在不合祖制啊!”一位年迈的大臣率先站出来,满脸焦急,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是啊王上,王夫之位从未有过男子担任,更何况是一位已离世之人,还望王上三思啊!”其他大臣也纷纷附和,言辞恳切,试图劝阻幽冥鸢。
但幽冥鸢仿若未闻,他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心中浮现的皆是宋书革的身影。他缓缓开口:“本王心意已决,宋书革对本王、对幽国的重要,你们无人能懂。他虽已离去,但本王要让他在这世间留下最后的尊荣。”
大臣们见幽冥鸢态度坚决,深知无法改变他的决定,只能无奈退下。
随后,一场盛大的葬礼在幽国举行。宋书革身着华丽的王夫服饰,被安葬在王陵之中。幽冥鸢站在墓前,久久伫立,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他轻声呢喃:“书革,你我终是以这般方式,相伴于这王陵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