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未到,声先到。
楚临舟一见他,笑容就止不住。
逸儿能大好,他也跟着开心。
他宠溺的拍了拍床头,示意姜逸靠他近点,“逸儿你还没吃呢吧,与姐夫一起吃。”
姜逸将饭菜摆好,看了看清汤寡水的饭菜使劲摇了摇头,“我待会儿出去吃,姐夫我喂你。”
这几日他的胃早就被姜灵韵养刁了。
喜爱吃辣味,对他的饭菜可提不起食欲。
楚临舟无奈点了点他的脑袋,“准是韵儿又给你吃辣辣的吃食,你伤势未愈少吃一些。”
姜逸努努嘴,“知道了,姐夫。”
等姜逸送完饭食回来,几人这才开动。
一个个吃的一脸满足,桌上风卷残云没一会儿菜就吃了个精光。
姜灵韵不再拘着江鹤堂,反而抬手给他倒了杯酒,“师爷爷,沈爷爷,明日我们该走了。”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之宴席,这也是她和楚临舟商量好的。
毕竟方无能对流犯做到这个份上已是难得,她也不想他难做。
“走吧,都走吧,不打紧....”
江鹤堂闻言瞬间眼眶通红,虽有万般不舍,却也知道不得不分开。
他别过脸,不敢看姜逸稚嫩的脸庞。
这孩子太像他的父亲,他怕自己忍不住挽留。
姜逸吸了吸鼻子,努着嘴朝他走去,一双小手环上他的脖颈。
“师爷爷,您要时常来看逸儿,逸儿也会给你写信。等您老了,逸儿就长大了,逸儿给您养老送终。”
稚嫩的话,惹的江鹤堂破涕为笑。
他伸手将姜逸抱在腿上,假装责怪,“师爷爷还年轻着呢,什么死不死的,定又是你姐姐教你说这些来哄师爷爷是不是?”
“不是我。”姜灵韵一脸无辜。
姜逸摇了摇头,“没人教逸儿这样说,师爷爷对逸儿好,逸儿知道,是逸儿自己想说的。”
孩子真诚的话语,将这个面容沧桑的老人感动的再次热泪盈眶。
他手伸进怀里,掏出一本破旧的手札递给姜逸,“乖徒孙孙,这是师爷爷毕生的心血,当初连你爹也没舍得给,你可要好好保管好。”
手札看上去破旧,磨损严重,看上去并不贵重。
岂料姜逸还未开口,沈自山“蹭的一声站了起来。
他双眼瞪大不敢置信的将手札往他怀里塞,“逸儿这可是江混子的鹤氏本草经,
所有学医之人趋之若鹜的好书,快,快收好,担心你师爷爷后悔了又拿回去。”
江鹤堂白了他一眼,突然勾唇一笑,上前在他身上上下其手。
“江混子,你个老混子,作甚,有辱斯文!”
沈自山被挠的“咯咯”笑骂个不停。
直到看到江鹤堂手里自己的心血再也笑不出来了。
江鹤堂一脸坏笑,将书塞进姜逸怀里,“逸儿,这是千金方,沈大毛的心血,也一并给你了。”
沈自山牙呲欲裂,“不行,江混子,那是你徒孙孙,关老夫何事,你还老夫!”
“大不了,姜逸磕头,磕头,给二师爷磕头!”
场面一度混乱。
一听自己的心血就换个二师爷,沈自山又不干了。
“江混子,老夫要做也要做大师爷!”
“不行,你想都别想。”
两个人又继续撕吧在一起。
原本不舍的温馨场面,变成了两个德高望重的老人追逐游戏。
姐弟俩面面相觑,无奈的叹了叹气。
第二日,难得的好天气。
太阳高挂,冰雪融化了不少。
医馆外,姜灵韵收拾好马车厢,将楚临舟扶进车厢,又给两人盖了厚厚的棉被,这才坐上了车头。
“师爷爷,我们走了...”
江鹤堂垂眸不语,佝偻着身子显得很落寞。
沈自山则是搬了一个又一个箱子,自顾自的嘀咕。
“好人都你做了,老夫医馆都要搬空了。”
江鹤堂白了他一眼,指着其中一个箱子道,“丫头,里头是师爷爷给你夫君配好的药,他的手臂还需要静养,可别在伤着了。”
姜灵韵点头,心中酸涩。
“另外几箱分别是你和逸儿的补药,师爷爷全都归类好了,专门给你们调理身子的,记得喝....”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姜灵韵忙不迭的点头。
终于,江鹤堂朝她摆了摆手,“走吧,路上当心些...”
“师爷爷等我们有了落脚地儿就给您写信。”
姜灵韵哽咽的说了句,随后让姜逸下了马车。
姜逸点头,笨拙的下了马车,就着雪地“扑通”一声朝两人跪下。
“徒孙拜别师爷爷,二师爷爷....”
惹得江鹤堂心疼的“心啊,肝啊”的喊。
“地上凉,快些起来,起来。”
两人一人扶着一边将姜逸扶起身。
离别的话说不尽,两人千叮咛万嘱咐之后,姜灵韵挥动缰绳马车缓缓出发。
“师爷爷,二师爷爷逸儿会想您们的~”
姜逸红着眼眶从车窗露出脑袋,不停朝两人挥手。
直到两人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他才落寞的坐回车厢。
.....
“头儿,这都十日了,他们还没回来,该不会....”
张贵皱着眉不停朝身后伸脖子。
别说他,方无眼里也闪过一丝慌乱。
自己脑子也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竟答应姜灵韵三人留下。
别人还好说,楚临舟可是头号囚犯。
这要是没押送到宁古塔,别说他的差事,便是他全家的小命都不保。
此时队伍正在休整,张贵时不时的念叨惹得他心里更烦。
干脆喊上牛瘤两人去周围看看有什么猎物。
张贵气的咬牙,正想找沈家人茬泄泄火。
不想出去打水找吃食的胡豆与沈知修回来了。
只得蔫蔫的又坐了回去。
沈余氏看着两手空空的孙子和胡豆,眉头一拧,“又没打着猎物?”
“祖母,您就多余问。”沈知玉瘪了瘪嘴。
沈知修闷闷的摇了摇头,叹了叹,“祖母,雪太大,许多动物都猫着冬不出来,嫂嫂不在,我和豆哥连动物影子都没瞧见。”
提起姜灵韵,众人一个比一个叹气的声儿大。
那日离开的匆忙,姜灵韵一门心思扑在受伤的两人身上,压根不记得给她们粮食。
她们吃了十日的冷馍馍。
饿的都快前胸贴后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