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由的一句话,令在场三人皆是一愣。
“您为何会有我爹的针灸包!”
姜逸却像没察觉一般盯着江鹤堂又询问了一遍。
他声音冷沉,面色淡漠。
江鹤堂浑身一震,仔细打量他一番,脸色肉眼可见的惊讶,“你是姜然的儿子?!”
“是。”姜逸点头。
从未见过姜逸如此激动的姜灵韵一头雾水。
她爹姜然确实会针灸,也确曾有个视若珍宝的针灸包。
但姜然从不让她碰,因此姜灵韵对它并不熟悉。
而姜逸就不同了,因着他生病,姜然时时刻刻都带着他。
虽未曾真正教过,他却耳濡目染学了姜然一身医术而不自知。
“姜然?那不是江混子最宝贝的小徒弟?”
沈自山回过神,喃喃了句。
姐弟俩面面相觑。
徒弟?
难不成,江鹤堂是他爹的师傅,人称鬼医的国医圣手!
江鹤堂垂眸不语,浑浊的老眼蓄满泪水,双手放于背后背对几人陷入了回忆。
“小然自小天赋异禀,尤其喜爱医术,三十年前我捡到他那会儿,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乞丐。”
“如今......”
“他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他自顾自的说着,心中暗暗埋怨自己。
若是当初没有放他出去闯荡,得了圣恩,他心爱的小徒弟会不会就不会死了。
沈自山叹了又叹。
不知如何安慰老友,姜然的去世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原本相依为命的两人,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师爷。”
姜灵韵心里闷闷的,拉着姜逸的手朝江鹤堂深深行了一礼。
江鹤堂颤颤巍巍的摆了摆手,勉强挤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转身面对姐弟二人,语气担忧,“圣上昭告天下,姜家流放,为何你们.....”
也不怪他有此一问。
姐弟俩衣着不算华丽却很得体,面色也极好,没有他想象的面黄肌瘦。
手上脚上也没有镣铐,还可以自由活动,也不见身边还有押送流犯的人。
姜灵韵无奈一笑,“师爷,要不您先救救我相公?旁的事我们待会再细聊?”
江鹤堂先是一愣,随后爽朗笑了起来,“你这小丫头,还怪心疼这小子的。”
他上前拿起楚临舟的手细细把脉,随后摸了摸胡须笑道,“丫头你将地辛拿给小根子去熬药,其他的沈大毛处理的很好,只要配上师爷的针灸,不出三日,你的相公便能痊愈。”
话落,他拿出针灸包,取出银针。
命姜逸脱去楚临舟的衣裳,便为他施针。
姜灵韵总算松了口气,将地辛小心的递给小根子。
针灸的过程漫长无趣,她一身脏污,便留下姜逸陪着,自己前去梳洗。
屋内摇曳着温暖火光,炭盆里的炭烧的火红。
江鹤堂目光沉静如水,手中银针稳稳刺入。
姜逸站在一旁,神情专注,眼神紧紧跟随他的动作。
“合谷穴。”
银针碰到穴位的瞬间,姜逸轻声呢喃。
江鹤堂眼中闪过一丝惊诧,抬眸望向他,“小子,你认得穴位?”
路上他可是听姜灵韵提过,这孩子从前一直患了离魂症,每日浑浑噩噩说话都费劲。
才痊愈了不到两日,竟能看懂他扎针的穴位。
姜逸挠了挠头,“回禀师爷,逸儿并不认识,似乎脑子里有这个记忆,便说出来了。”
江鹤堂满意的点了点头,“谦虚,诚实,小然教的不错。”
他继续施针,手法娴熟精准,“那这一处呢,你可知?”
姜逸只看了一眼,便毫不犹豫道,“内关穴。”
江鹤堂眼神一亮,接连又问了好几处,他都能准确无误的说出来。
“好好好!!”
不愧是他爱徒的种,自带医术天赋!
他一连几个好,满脸欣慰的盯着姜逸,“逸儿可愿意同师爷爷学习医术?你爹没了,师爷爷这一身本事怕是要后继无人了。如今既然你有这个天赋,莫要埋没了才是。”
姜逸说到底还是个孩子,他不懂师爷为何这么激动。
那模样像是弄堂里拐小孩的坏老头。
便是他的针法,自己脑子里似乎也很熟悉,说是信手拈来也不为过。
但他不敢说,怕师爷觉得他是个高调不靠谱的孩子。
他没急着答应,只说要问问姐姐才行。
姜灵韵不知道,自己就是一个洗漱的功夫,弟弟便被江鹤堂给惦记上了。
折腾了大半宿,针灸完的江鹤堂跟随沈自山回去了。
整个医馆就只有姜家姐弟和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楚临舟。
一连两日,楚临舟都没有醒。
姜灵韵急的找了江鹤堂好几次。
两个老顽童正教着姜逸给五儿看病,见她又火急火燎的来问,多少有点无奈。
“我说丫头,他是冻伤加外伤,须得休养,你那么着急作甚?”
江鹤堂边指导姜逸,边抽空回了句。
沈自山笑着打趣,“你个孑然一身的老头,自然是不懂年轻人之间的情情爱爱,我看那灵韵丫头对她的夫君用情至深呐。”
姜灵韵瘪了瘪嘴,叉着腰质问两人,“师爷,沈爷爷,您二老一个比一个医术高超,这都两日了,咱不说痊愈不痊愈的事儿,他人怎么还没醒过来!”
她沉着脸,语气里满是委屈。
一番质问的话系数落入了房内刚刚苏醒的楚临舟的耳朵里。
他弯了弯嘴角,原来韵儿如此心细于我!
试图起身,浑身却绵软无力,手臂也被包扎的严严实实。
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韵儿浅笑嫣然,会甜甜的唤他相公。
那轻柔的耳语春日微风,拂过他的心尖。
梦里。
还....
脱他衣裳.....
“主人。”
玄瞳无声无息的站在窗前,看着自家殿下少年怀春的模样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还是当初那个威严又杀伐果断的太子殿下吗!
侧妃娘娘竟如此厉害,勾的殿下丢了魂。
他一连唤了三声“主人”。
楚临舟这才反应过来,瞬间敛起笑意。
警惕的瞥了眼门外,面色一沉,“何事?”
玄瞳“扑通”一声直挺挺跪下,满脸内疚,“属下该死,又一次让您身处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