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在一起的手,从吴为说完那句话之后就没有松开过。
俞清秋不知所措,完全没了方寸。
只能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跟着吴为,起了身,走出了饭店。
站在门口的那群人,看向了对岸林立的高楼。
各种不同的颜色在大楼之间变幻,制造出了一幅美轮美奂的灯光秀。
八点刚过,灯光秀还在继续。
三月的海州,乍暖还寒之时,晚上的气温依然很低。
栏杆上,俞清秋看着对面的灯光,眼神迷离,恍如隔世。
眸子里含着一汪春水,她到现在都难以置信刚刚发生的一切。
江风带着寒气,不断侵袭着刚刚从空调房里出来的众人。
一个温暖的身体靠了上来,从背后搂住了俞清秋。
“冷吗?”
“有一点?”
“现在暖和了吗?”
“嗯。”
小小的耳垂被点燃,让俞清秋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俞知夏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眼神有些晦涩。
其他几个男人纷纷摇头,这还让人活吗,不如跳下去算了,省得被酸死。
唯独刘洋看着东流的江水,叹了口气:“多好的表啊,我正好缺一块。”
“是表的事儿吗?”刘伟宇一脸恨铁不成钢。
林森扯了扯嘴角:“确实是表的问题。”
“我去年买了个表!”这是郑先锋对着浦江的嚎叫。
云海的事情尘埃落定,而吴为却知道,这背后却没有那么简单。
“师兄,你曾经也是行止的一员吗?”
吴为今天来,是为了颜清臣在滨江18号的那句话。
凌人杰倒是不意外,却反问道:“颜清臣是不是又向你发出邀请了?”
凌人杰说的是“又”,吴为眼中精光一凛,果然自己没有猜错。
虽然凌人杰没有直接回答,但是吴为却知道,行止会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加庞大和神秘。
“师弟,你知道行止会的起源吗?”
“行止无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大概是这么回事吧?”
凌人杰嘴角慢慢勾起:“从一开始,我们建立行止会,是基于一个愿景。”
冷静如吴为,也被凌人杰的话给震惊了。
绕了一圈,凌人杰竟然参与了行止会的创立。
“87年,我那时刚满21岁,是南华金融系一名大四学生,离毕业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1987年10月19号,你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吗?”
吴为努力地回想着,猛然醒悟了过来。
“看来你知道。”凌人杰神色慢慢凝重了起来,“那天是黑色星期一。”
这个还不到四十的男人,第一次露出了神伤的表情,“那是现代股市第一次真正以上的崩盘。不到7个小时,纽约股指跌去了超过5000亿美元,道琼斯跌幅超过22%。紧接着,全球的股市遭受了重创,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hK直接被干到关门一周,到10月底,hK股市跌去了45%。股市暴跌的狂潮引起了全球性的恐慌,不少人一夜之间从百万富翁变成了贫民,数以万计的人精神崩溃,跳楼自杀。”
由于这件事是时间过于遥远,吴为只能从一些数字上看到当时的惨烈,但是却无法身临其境地感受。
“王院长那个时候刚从英国回来,是他,带领我进入了金融的领域。也是他,让我们看见了市场的残酷。”
说到这里,吴为似乎抓到了什么,一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那个时候已经是我们的大四,这样的股灾让我们所有人都恐慌无比。要知道在三年后,中国的股市才真正建立第一家交易所。我们金融系出来基本都是进银行,很少有人懂股市的运作。”
“我们跟着王院长一起每天观摩全球的市场,我们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一群井底之蛙,甚至说这几年的学都白上了。”
“从那之后,我就坚定了一个信念,我要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因为王院长参与了海州股票交易所的筹建和顾问工作,而我也跟着沾了光。”
“你不知道吧,我是王院长的第一个研究生。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吴为没有打断凌人杰的回忆,而是静静地听着。
有些话从历史的亲历人口中讲出,有一番别样的意味。
“都说市场无情,但是王院长和我都认为,人性的温暖可以战胜市场的冰冷。”
“小师弟,你以为师傅为什么再开山门,收了你?”
凌人杰从过去的回忆里走了出来,脸上浮现着一丝微笑,静静地看着吴为。
吴为手里的易拉罐被猛地捏扁了,眉头锁成了一团。
“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想做白骑士吗?”
凌人杰的问题振聋发聩,让吴为的脑门嗡嗡作响。
“行止无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这是行止会的起源,也是我们践行的理念。”
“90年之后,一共有三次股灾,分别是92年、93年和01年。前两次,行止会才刚刚成立不久,市场也不成熟,我们做不了什么。到了01年这次,我们稍微能够做了一点事情。勉强是算救了一些公司和一些人,但是也依然抵抗不住超过50%的跌幅。行止会元气大伤,这两年才稍微恢复了过来。”
“你看见的行止会,只是一个大学社团的样子,而真正的行止会,是一个联盟,一个你口中白骑士的联盟。”
吴为从巨大的震惊里走了出来,原来,理想主义者不只有他一个人。
刚开学那会,军训的游戏,王潜明就在观察他。
选课的介入,以及博弈课的训练,都是王潜明有意为之。
模拟炒股大赛之后,颜清臣的第一次招募,想必也是得到了授意。
随后凌人杰主动的接触,再到在做空峰杰实业以及云海收购案上的协助和让步。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今天的凌人杰口中的谜底。
原来,这都是行止会对他的考验。
“行止会现在已经不再是以前的行止会了,他们很多人都忘记了原来我们的理念。新生代的行止会成员,不少都是一些富二代,而行止会也成了权贵们交换利益和信息的一个场所。”
凌人杰神色萧索道:“我现在位置很敏感,无法再干涉太多。小师弟,我想把行止会交给你,你能让它变回原来的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