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定下了目标，那么接下来就是找出具体的问题所在。
所谓商业欺诈，便是不少劣质公司隐瞒真实信息，通过操弄财务数据来欺骗股民和消费者的行为。
“现金，是源头，也是线索。所有的造假都是先从现金流开始的，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能脱离现金流这条线。”吴为转头看向了林森，“所以，你们发现的问题在哪里？”
林森抬眸道：“秦川乳业花在草料上的采购支出，跟实际的养殖使用的数据对不上。要么他们虚报了材料的支出，要么他们隐瞒了奶牛的数量。”
“哦，有点意思啊。”吴为抱着椅背，幽幽道，“还有吗？”
“他们在这三年自建了很多农场，其中03年7个，04年8个，05年至今直接新建了14个，也就意味着这三年来，秦川建造了近30个农场。按照他们在当年Ipo提供的单价，平均每个农场的建设成本是9000万。那么，一共有27亿资金花在了农场建设上。当时，我们从公开的招标文件里发现，秦川农场的建设成本远低于其提供的金额，他们至少高估了12亿的成本。”
“虚增资本支出啊。”吴为感叹道，“这是掏空公司的常见手法。”
“虚报采购成本，虚增资本支出，光这两条就能把他们钉在耻辱柱上了。”阮念冷不丁来了一句。
“这些只是纸面的数据，还不够真实。”刘洋提醒道。
大家都点点头，深以为然。
想要成为一家专门做空的公司，不能只看表面的数字，而是要深挖逻辑，找到自相矛盾的地方，才能让公众信服。
“大家注意，从现在开始，我们中的任何人都不能出面，所有的实地工作都必须经由专业的人来完成。”吴为脸色变得严峻了起来。
安全，这是吴为把资金转移到hK最为主要的原因，只有这样白马会才能最好的隐藏自己，躲开潜在的那些问题。
毕竟在金钱的诱惑面前，有些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吴为站了起来，缓缓踱起了步子，这是他思考的习惯。
“找两组人马，第一组，去走访秦川乳业在暨北的养殖场，可以扮成苜蓿草料的供应商，去探访他们真实的采购需求。苜蓿的产地有限，他们如果虚报采购成本，但是牛总归是要吃草的，必然需要采购低级别的苜蓿来替代。”
“第二组，搜集所有秦川自建农场的情报，尽可能地找到参加过建设的建筑商和设计单位，反向追溯建设成本。他们是上市公司，所有的招标文件都是公开的，根据这些信息来找出漏洞，看看他们实际花在农场建设上花了多少钱，又隐瞒了多少资金。”
吴为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秦川乳业的财年是从每年的9月1日开始到次年的8月31日结束。9月21号，是他们发布04-05财年财报的日期，在此之前，我们要完成调查报告，并在财报发布之前，阻击他们。”
当年做空峰杰实业，给白马会留下了一笔宝贵的资产，那就是他们和各大论坛良好的合作关系。
而这些论坛，就成了白马非马发布信息的关键所在，同时也变成了他们招募实地调查员的一个重要平台。
而管理这些人的，正是那个喜欢站在阴影里的刘伟宇。
交代完这些，吴为终于可以清闲了下来。
看看手机，已经有不少短信了。
俞清秋的肯定优先回复了，其次是孙芷溪的，不过让吴为意外的是，俞知夏竟然没有一条短息发给他。
吴为勾了勾嘴角，俞知夏还在克制自己，根本不敢与自己有过多的亲昵举动。
不过吴为不着急，他很有耐心，既然俞知夏已经觉醒了，那么很多事情就变得简单了。
开学之后，吴为突然发现自己的大学生活竟然变得如此轻松，因为他现在选的课都是曾经自己上了大半的课程，很是游刃有余。
跟着一群大一的学生一起上课，关键是没有任何人识他。
而吴为总是坐在最后一排，要么拿书包当枕头，要么就对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出神。
直到王潜明在金融学导论的课上出现的时候，所有人才真正知晓了吴为的身份。
吴为也没有想到，堂堂经管学院的院长，会屈尊降贵给一群大一新生上导论课。
“吴为，帮我点名。”王潜明把花名册往讲台上一丢，对着台下出声了。
吴为还沉浸在数据里，冷不丁被一叫，全身就激灵了起来，因为他听出了王潜明的声音了。
“好的，王院长。”吴为走了过去，拿起名册，开始一个个的点名。
下面的学生们全都目瞪口呆，原来那个神秘的男人，是有身份卡的。
“报告院长，应到50人，实到50人。”吴为恭敬地把花名册放在了讲台上。
王潜明指了指离他最近的第一排位子，“就坐那里，随时帮我擦黑板。”
吴为满脸黑线，本以为又是可以摸鱼的一节课，这下可好，美好的愿望落空了。
果然，当初选课的时候没看下授课老师，绝对是个败笔。
一节课上完，倒是很顺利，但是却把吴为累够呛。
又要倒茶水，又要擦黑板，俨然是王潜明专属的助理。
下课铃响起，当吴为以为自己即将解脱之时，王潜明的一句话又把他给按进了地里。
“他是你们的师兄吴为，休学过一段时间，从今天开始你们的作业和考勤都是由他来负责。大家如果有任何问题，也都可以问他。下课！”
看着扬长而去的王潜明，吴为如遭雷击，定在了原地。
吴为欲哭无泪，本来就是想刷个学分的，结果却变成了苦力。
一时间，吴为就立马被围住了。
“吴师兄，你看着就比我们老，原来真的是师兄啊！”
“你跟院长啥关系啊，太羡慕了，我也想给院长擦黑板！”
“那师兄你应该是几年级啊，看着是不是大四了，什么事情要休学那么久啊？”
......
听着耳边的叽叽喳喳，吴为的内心被一万匹草泥马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