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御绞尽脑汁,想尽办法让江潮白听得进去,他旁敲侧击的极力劝说道:“……他还小,你这么着急他身体遭不住的,怎么…怎么着你也得等他行了冠礼之后啊!要不对他身体也不好,师弟说是不是?”
确实。
以顾松年的年纪来说,现在经历洗经伐髓的确是早了点,江潮白承认,自己之所以选在今天,除了有让孩子赢在起跑线上的想法之外,也有想趁这次机会给顾松年不计安危的行为一个小小教训。
被点破心思的他自觉理亏,语气也愈发真诚,他不好意思的刮了刮鼻尖,道:“请兄长放心,我以后会注意的。”
危御:“哎,这就对喽~你也要多尊重他的意见,凡事不可强迫,要循序渐进,懂吗?”
江潮白(点头):“嗯。”
危御:“你看看多好的孩子,都快虚成人干儿了,那腿抖的,师兄都不忍心看……”
江潮白(点头点头):“嗯嗯。”
……
兄弟二人你来我往,各聊各的,毫不相干。可偏偏聊的起劲儿,谁也没发现哪里不对。
黄昏渐渐褪去,清冷赶走炽烈高悬天空,眼见天色已晚,危御便起身告辞了。只是他临走前还不忘叮嘱江潮白这几天一定要让顾松年好好休息,不可劳累。
江潮白一一应下,心想着师兄不愧是师兄,面面俱到,颇有一家之主的气势,送走危御后,江潮白推开房门走进内室。
床上,顾松年呼吸平稳显然已熟睡,月光透过纸窗洒在他的身上,映出安静柔和的睡颜。小小少年安静的抱着被子,蜷缩背靠在角落里。
轻手轻脚的走近床边,替少年重新盖好被子,正想去屏风后的小榻对付一晚的江潮白却忽然被一阵呓语拴住了脚步。
少年眉头紧簇,眼珠微转,好像梦到了什么不开心的经历,嘴里呢喃着:“不要,离我远点……走,走开!”
江潮白连忙俯身,将少年从墙壁边缘捞进怀里,轻声安慰道:“阿年别怕,师尊在这,不怕不怕……乖……”
像儿童哄睡般轻拍陷入梦魇之人的后背,直到手腕发酸,被枕着的手臂发麻,江潮白才停了下来。
顾松年的眉间终于舒展开来,呼吸也恢复了平稳。江潮白起身欲离,刚动了下手臂还未抽出,胳膊就被少年死死抱住。
“……师尊,您别离开我。”
虽然知道这是徒弟的梦话,可江潮白的心还是被一箭被击中了,他试探着动了动手臂,好吧,抽不出来。
“罢了,就娇纵你这一回。”
江潮白叹了口气,认命的躺回床上,这床,是江潮白当初找了当地有名的能工巧匠特意定做的。
样式模仿了现代大床的模样,宽阔舒适,就算是五个成年男子并排睡在上面也毫无压力,床面又铺了蓬松柔软的床垫,让‘赖床头子’江潮白很是满意。
江潮白本以为,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自己会睡不着,可是在他刚躺下去没多久,房间里就传出了两道平稳深沉的呼吸声……
江潮白:真香!
房内月光悄然离去,弥漫着似有似无的梨花香,清幽淡雅,如雨后初晴。
窗外夜色渐浓,点点繁星镶嵌在黛色的夜幕上,熠熠生辉。
树影摇曳,枝头上,两只雪精灵相互蜷缩依偎在一起……
————————————————
次日清晨。
“水……”顾松年强忍着渴意睁开惺忪睡眼,望着陌生的房梁发呆。他是被热醒的,睡梦中好像置身于火炉里面,一直挣扎却怎么也逃不出去。
他揉了揉眼睛,观察着古声古色的房间布局,“这是哪啊?怎么不是松雪小筑?”
回想昨日自己在师尊怀里失去意识,那么此处应该是师尊的寝卧?
不同于昨日的并排而睡,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江潮白打破了泾渭分明的局面,此刻,整个人正依偎在顾松年的怀里。
感受着压在身上的热量,顾松年一低头就看见了江潮白熟睡的容颜。
一头长发铺在枕边,睡姿舒展而优雅,长翘的睫毛微微颤动,显得右眼眼角那颗泪痣更加诱惑勾人,薄唇微张,白皙清冷的脸上浮现熟睡的薄红。
顾松年一时竟然看呆了,甚至忘记去思考为什么自己此刻会和师尊同床共枕。
平日里的师尊虽然温温柔柔的,脸上总是带着亲人的笑意,可是顾松年总觉得师尊总藏着几分疏离,像刺猬展开肚皮,可不知何时就会涌出尖刺来保护自己。
而如今的师尊,恬淡安逸,没有任何伪装,大赤赤的展示着自己真实的一面。有一瞬间,顾松年心想着:“如果可以,我愿不惜一切代价,将时光停留在此刻。”
他不自觉的伸出一根手指,用指尖轻轻地刮蹭那挺翘的鼻尖,酥麻的触感电的手指轻颤,却又像罂粟般让人上瘾。
一只修长的大手将顾松年打算继续动作的手紧紧捉住,随后一条手臂附在他的背后,让他动弹不得。
“小宝乖……别闹。”枕边之人轻声呓语,随后翻了个身,一头钻进顾松年的胸口,“爹一会就给你喂饭……再睡一会……否则打你屁股……”
顾松年欲挣扎起身,可是自己的上半身被有力的手箍住,下半身也被身旁之人用腿死死锁住动弹不得……
“小宝是谁?听师尊的意思,师尊是小宝的……爹?”
“师尊这么年轻,就有孩子了?为什么在宗门里从来没见过?”
动不了的顾松年被这一连串的疑问彻底弄精神,再也睡不着了,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空气沉思……
可是……还有一件事。
师尊,弟子好渴!好想喝水……
…………………………
东方的地平线泛起丝丝亮光,浸染着淡蓝色的天幕,啾团和啾圆在树丛中飞快穿梭觅食,刚一冒出头来,眨眼又消失不见……
日光渐暖,明媚绚烂,穿过纸窗轻轻唤醒正在酣睡的人儿。
“唔——”
身子像猫一样轻盈的弓起,江潮白舒服的伸了个懒腰,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
“晨安,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