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潮白微微侧过头去,目光轻飘飘地扫过仍在口若悬河、夸夸其谈的张三,心里莫名情绪涌动。
他暗自思忖:“这位御兽堂堂主什么眼光啊!居然会觉得阿年和皇甫依依相配?”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江潮白自己都感到有些诧异。
“这根本就不……”
好吧。
他定睛望向两人——顾松年与皇甫依依并肩而立,彼此之间的默契仿佛与生俱来一般,一个眼神交汇便能心领神会。
如此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称赞几句吧。
可是,不知为何,那些原本用来夸奖自家徒弟优秀出色的话语,此刻传入江潮白的耳中却让他觉得格外刺耳,心头也随之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不悦之感。
这边,张三还在作死之中,完全没有意识到周围众人正以一种看待将死之人的目光注视着他。
面对周遭异样,张三心里充满疑惑和不解。
“这些家伙为何要用如此奇怪的眼神盯着本堂主?难不成是被本堂主无与伦比的英明才智所折服?
……
正当他仍沉浸在自我陶醉时,一旁的金时琼却再也无法忍受,他猛地一拍桌子,霍然站起身来,怒声道:“休得胡言!本坊主行走江湖多年,从来没有看走眼过!松年师侄明明就是与……”话说到一半,金时琼突然意识到此刻场合特殊,有些话不宜当着外人的面讲出来,于是便强行止住了话语。
稍稍停顿片刻,他才接着道:“总之,依本坊主来看,这俩孩子,没那么般配。”
说完这番话后,金时琼还小心翼翼地暗中观察起江潮白的脸色变化,当看到他原本微微皱起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神情也慢慢变得轻松自然之时,金时琼这才如释重负般轻轻吐了一口气,彻底放下心来。
知道内情的危御闻言挑眉,金兄保了一辈子媒,还是头一次从他嘴里听到谁与谁不般配的话来。
金时琼决定往后与御兽堂的合作减半,什么破堂主,眼光差极了,连正主都认不出来,还在人家面前口出狂言。
张三不知金时琼的想法,只以为他也是在发表心中看法而已。
正欲反驳,却被江潮白开口打断,“好了诸位,我等还是专心看大比吧,儿孙自有儿孙福,魔族当前,切勿谈及儿女情长。”
一言既出,众声皆寂。
众人的目光纷纷从之前的话题转移开来,再次聚焦到大比的赛场上。
然而,仍有些人会时不时用眼角余光偷偷瞥向顾松年与皇甫依依所在之处。
看到大家的反应,江潮白暗自松了一口气,总算不再谈论阿年了。
他莫名有些烦躁,只想赶紧把大比结束,带顾松年回家,再也不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下。
外面太危险,还是家里好。
嗯,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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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匆匆,转眼已过两日。
随着众人逐渐朝着核心之地靠近,面对强大且数量众多的魔兽,许多弟子为了保住性命,不得不忍痛捏碎手中的传送符,选择离开。这些弟子们无一不带着满心的不甘,化作一道道光芒消失在原地,提前结束这场充满惊险与挑战的比试之旅。
此刻,重林中下起了小雨,雾气弥漫,顾松年与皇甫依依暂时躲避在一处隐秘的山洞。而他们二人这两日的日子也不算好过,特别是在一次猎杀魔兽的过程中,更是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当时,一只体型巨大、凶残暴戾的七阶魔兽突然从暗处猛扑而出,其速度快如闪电,令皇甫依依猝不及防。
尽管顾松年反应迅速,及时推开她,但还是未能完全避开那致命一击。魔兽锋利的爪子狠狠地划过他的后背,瞬间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那道伤口深可见骨,皮肉向外翻卷着,显得格外狰狞恐怖。殷红的鲜血仿佛决堤的洪水一般汩汩流出,染红了大片土地。此情此景,让人不禁为之胆寒。
幸运的是,顾松年事先有所准备。更确切地说,应该归功于他的好师尊江潮白的先见之明,特意准备了大量珍贵的疗伤药物,以防万一。
此刻,这些救命良药终于派上用场。
顾松年强忍着剧痛,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一瓶止血散,然后毫不犹豫地将粉末撒在了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上。
随着药物与血肉接触,一阵清凉之感传来,流血的速度逐渐减缓。但即便如此,剧烈的疼痛依然让顾松年额头上冷汗涔涔,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还是我来吧。”皇甫依依适时抢过药粉,坐在他的身后,“抱歉,是我反应太慢,警惕心也不够,才让魔兽有了可乘之机,还害得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皇甫依依小心翼翼地将顾松年够不到的地方撒上药粉,秀眉紧蹙,朱唇微抿。
“无妨,哪怕是金丹境初期修士遇见七阶魔兽也会自顾不暇,你不用觉得抱歉,你我同为宇司弟子,救你本就是我这个首席的分内之事。”
皇甫依依手上一顿,小声嗯了一声。“今日是大比最后一天了,我们离秘宝所处的核心地带不远了,重宝附近必有大妖垂涎镇守,接下来的厮杀定会更加惨烈,实在不行……”
皇甫依依欲言又止,这两日顾松年不要命的击杀魔兽,新伤叠旧伤,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真正明白过来,为何顾松年能被仙君看中收入门下了,这股坚韧不拔视死如归的毅力与勇气,足以打动所有知情人的心。
不仅如此,在这一路当中,顾松年还屡次出手搭救众多同门师兄弟姐妹。
无论是刚刚踏入宗门不久的新晋弟子,还是那些资历较深的老牌弟子,无不对他心怀感激和敬佩。
让他就此止步的话,皇甫依依说不出口,可他受的伤却属实也不算轻,这该如何是好。
顾松年知道她在想什么,预判开口,“我不会放弃的,总要搏一搏。”
“可是你的伤……”
“我还能坚持。”
“我必须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