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喜阴沉着脸,老家伙心里清楚,九公主调查过他,不过他并没有发作,因为他也想知道九公主都查到了什么。
“刘公公莫急,明月并无恶意。”夏明月急忙解释。
刘喜冷哼了声,“难不成九公主调查老奴,还是为了老奴好不成?”
“刘公公服侍过先帝,如今又服侍父皇,乃是两朝元老,我知道刘公公对大夏忠心耿耿……”
“九公主,有话不妨直说,不必绕弯子。”
刘喜显得有些心急。
夏明月稍稍想了下,“那我就直说了,刘公公之所以为皇后娘娘和靖王做事,我想并非出于自愿吧?”
刘喜老眼一眯,“九公主,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宦官干政本就是大忌,何况是干预立储这种事。
他每天都陪在皇帝身边,皇帝若是知道他暗中替皇后和靖王做事,肯定会砍了他的脑袋。
夏明月一语道破了他的秘密,让刘喜有些心惊。
但刘公公毕竟在宫中混了几十年,见惯了大风大浪,而且还一路爬到了总管太监的位置,自然不会被一句话吓到。
虽然有些心惊,但表面上依旧淡定从容。
“如果我说,我已经查到了您的家人呢?”
夏明月再次抛出一个重磅消息。
刘喜嘴角微微一抽,连身体都轻微颤动了一下,这下终于有些不淡定了。
“你说……真的?”
刘喜看着她,心中惊疑不定。
一看刘公公神色,夏明月心里有了底,既然话已说了出来,也不必再藏着掖着,她将调查刘喜的过程简单地说了一遍。
“……您的亲弟弟刘义已经过世,您的侄儿刘河和他的女儿落在了章家手中,所以您才被迫一直暗中帮助她们,我没说错吧。”
刘喜听完后眉头紧锁,浑浊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但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寻找家人,夏明月调查的这些路径,他也曾调查过一遍,至少说明九公主没有说谎。
“九公主,他们父女被关在何处?”刘喜的声音有些颤抖。
夏明月回道:“我现在只找到了刘河的女儿,至于您的侄儿刘河被章家关在何处,尚无线索,不过我会尽力打探,帮刘公公找到亲人……”
院子的角落有些昏暗,刘喜眼皮跳动着,用力打量着夏明月。
“九公主想要得到什么?”
“刘公公是聪明人,应该能猜到。”
“睿王?”刘喜呵呵一笑,“殿下与皇后娘娘有何区别?”
“当然有区别,皇后娘娘是为了一己之私,本宫为的是守护大夏。”
刘喜一愣,怔怔地看着她。
夏明月正色道:“如今大夏官场黑暗,百姓怨声载道,外敌环伺,可以说是内忧外患,危机重重。宣王目中无人,自私自利,靖王性格软弱,能力平庸,又被章家控制,他们都不是储君合适的人选……”
刘喜摇了摇头,“这些不是老奴有资格插手的,殿下跟老奴说这些没有意义。”
“我相信刘公公还记得儿时逃难的经历……”
刘喜不明白她的意思,不过没有打断。
“我看过史书上的记录,那年南方洪灾,百姓流离失所,四处逃难……那次天灾影响了很多人……”
刘喜沉着眉,虽然那时候他还小,但他记得,而且记得很清晰,那时候父母带着他和弟弟一路逃难到了京都。
为了活下去,他主动让父母将他卖了。
他们的情况还算好的,很多人饿死在路上,可以说是饿殍遍野,惨绝人寰。
“宣王残暴,靖王无能,他们只会让岌岌可危的大夏雪上加霜,而睿王不仅能力出众,而且心地善良,我相信刘公公能看出来,谁才是最好的选择。”
夏明月看了眼刘喜的神色,接着道:
“国家兴亡关乎到每一个人,刘公公即便不为自己,也应该为百姓,为刘家后人考虑一下……”
既然刘喜会被章家威胁,说明这位大太监还是很在意刘家后人的。
“若是靖王继位,以章皇后的手段,你觉得她会放了刘家后人吗?”
刘喜听完干瘦的爪子握住衣襟,怒火早已在心中沸腾。
“我和章皇后还有一点不同!即便刘公公拒绝帮忙,我也不会以刘氏后人来要挟您。”
夏明月看着刘喜,露出一抹真诚。
“殿下可否告知老奴,我那侄孙女身在何处?”刘喜开口问道。
“就在这深宫之中,而且刘公公你也见过,她叫翠儿……”
夏明月并未隐瞒,直接告诉了刘喜,这让刘喜有些意外,不过翠儿这个名字他有点耳熟。
思索了一下,刘喜眼睛一亮。
他想了起来,翠儿以前是坤宁宫的宫女,后来被章皇后安排到了紫兰殿。
上次还遭受过孙世兰的毒打。
刘喜痛苦地闭了下眼,沉默良久后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去。
“刘公公……”
“老奴会考虑的……”
刘喜没有回头,缓步走出了紫兰殿。
夏明月忧心忡忡地沉着眉,她不知道刘喜会怎么想,这次确实太冒进了。
不过有一点她可以肯定,即便刘喜不肯帮她,也不会将今晚的事告诉章皇后。
…………
入夜。
房间的灯光有些昏暗。
刘喜坐在床边,从床头摸出一个布包缓缓打开。
布包里有一对泥人,以及一封信。
看着泥人他陷入了回忆。
“哥,你看我的捏的泥人。”
“你捏的是谁?”
“这个是我,这个是你呀,像不像?”
“嗯,像……”
“哥,你饿不饿?”
“饿!”
“我藏了一颗果子,给你!”
“你怎么不吃?”
“我个子小,吃得少,我不饿!”
“一人一半吧!”
“那你咬一口,我咬一口。”
“好……”
“哥,到了京都是不是就能讨到吃的了?”
“嗯,爹爹说京都都是有钱人,肯定会给我们吃的……”
“太好了!”
“……”
刘喜回忆着,眼眶渐渐湿润。
即便过去了几十年,那段记忆依旧清晰,就像是刻在他的脑海中一般。
他轻轻放下泥人,拿起信纸缓缓展开,上面写着一行字。
“哥,我是小义,救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