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也曾经是希望能给裴觎找一个高门贵女,寻一个家世、名声样样都好的,和裴觎成亲之后也能好生替他撑起定远侯府,可奈何他说了根本不算。
如今裴觎好不容易开了窍,哪怕是个二嫁之女,景帝都恨不得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一声。
“马上岁除了,到时宫中会设宴,朕瞧着这是个好时机,要不然到时候宴上朕找机会给你们二人赐了婚,先把这名分定下来?”
免得那沈氏回头跑了!
裴觎闻言有些心动,可迟疑了下,还是道:“先不急,晚些时候再说。”
“还不急?”
景帝顿时皱眉:“之前你说沈氏和谢家的事情没有了结也就算了,如今人已经搬出来,义绝文书也送了,你还不抓紧想要干什么?况且你这婚事多少人盯着,早些定下来也免得生了事端。”
裴觎板着脸:“她才刚出来,再过些时日吧,免得人碎嘴。”
“你还有怕人碎嘴的时候?”景帝没好气。
这满京城脸皮子最厚的就是这浑小子,油盐不进,刀枪不入,管你朝里朝外多少人骂他,依旧我行我素的让人头疼,那名声是半点儿不要,骂声是照单全收,然后挨个挨个记下来,找机会就还回去。
旁边太子听的直乐:“他哪里是怕人碎嘴,是还没将人哄到手呢,那沈娘子怕是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惦记着人家。”
“什么?”
景帝顿时瞪眼,“你这忙前忙后,又是作戏,又是挑拨,又是鼓捣着人家闹了义绝,将人家夫家搅合的天翻地覆的,朕还当你跟那沈氏情投意合,没成想还是个单相思?”
他满是怒其不争,不中用的东西,平日里跟他那股子泼劲哪儿去了。
跟那些朝臣权贵的动辄就直接上手,将人往死里弄时毫不含糊,这会儿子人身大事上面了,突然斯文讲规矩了?
他倒是争啊,抢啊,上啊!
含蓄个什么?!
裴觎耳廓微热,面无表情剐了太子一眼,觉得他废话真多,心里琢磨着他是不是真的太慢了,竟连太子都嘲笑他,可是面上却只是板着脸。
“微臣的私事自会处理,陛下该多操心朝政。”
堂堂帝王,少管些不该管的。
景帝闻言险些没被气笑,这会儿嫌他管得多,早前倒是别求着他去寿安宫里给人解围。
没良心的狗东西。
户部的人和肃国公进宫很快,裴觎身为“外臣”,并没在殿中久留,出去与二人擦肩而过时,已经上了年纪的户部尚书李瑞攀叫住了裴觎:“裴侯爷且慢,不知陛下唤老臣进宫是为了何事?”
裴觎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脸上:“李尚书这入冬后的大病是好了?本侯瞧着你精神头不错。”
李瑞攀连忙低咳了声:“侯爷说笑了,这人年纪大了,就没几日舒坦过。”
“是吗,那倒是可惜。”
裴觎这话说的莫名其妙,李瑞攀听的心中直咯噔,总觉得这位定远侯话里有话。
他入冬后的确病了,可不过是寻常风寒,三五日功夫就已经好了起来,只是当时刚好撞上孙溢平的事情,又逢户部成为太后和陛下争锋的漩涡,加上盐税之事闹的实在是太大,他索性就称病在府,之后就缠绵病榻许久未曾上朝。
他三个月前就已经提了告老之事,手中事务也都逐渐放给了下面的人,只待新的户部尚书挑选出来他就致仕,而这一点不管是景帝还是太后都心知肚明,所以对于他躲在府中不掺合朝堂争斗举动,他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未曾将风波殃及到他这个年迈老臣身上。
可如今景帝突然急召他进宫,身为御前心腹的定远侯又突然提起他“病重”的事,他总觉得裴觎像是在点他。
李瑞攀垂着眼时添了几分沉重。
肃国公站在一旁也有几分诧异,朝中都知道李尚书即将致仕,陛下怎会突然唤他进宫,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眼见着前面李瑞攀进了殿内,他连忙叫住了裴觎:“裴侯爷。”
裴觎侧头:“国公爷有何吩咐?”
“不敢。”肃国公连忙说道:“我只是有些好奇,你刚才说可惜,可惜什么?”
裴觎淡声道:“没什么,就是前两天我出城办事时,好像在城外瞧见了李尚书,当时他和李老夫人领着李家几个小辈在赏梅,刚才瞧见李尚书脸色红润,本侯还以为他是病愈了,可他既然说他还病着,那想来是我看错了。”
肃国公闻言却是侧目,看错了一个人还情有可原,可这又是带着老妻,又带着府中小辈,哪里能看错?
他正想说话,裴觎就突然开口:“对了,国公爷,听闻贵府七小姐明日及笄?”
肃国公脸上顿时警惕,小七明日的确及笄,可是裴觎这煞神跟他们府里从无往来,突然提他家貌美如花的小女儿想要干什么?!
裴觎似是没看到他脸上防备,只说道:“本侯之前曾受过郑世子的人情,一直没寻着机会还回去,明日既是他妹妹及笄,本侯自是要奉一份礼,等明儿个本侯命人给你府上送过去。”
他顿了顿,
“还有汾州的事,世子虽然有可能遇到麻烦,但国公爷也不必太过忧心,本侯在北地有些人,若是国公爷晚些时候需要的话,可以命人来寻我。”
肃国公听得一脸茫然,刚想问汾州什么事,里间就传来御前内侍略带阴柔的声音。
“肃国公,快些进去吧,陛下等着您呢。”
“是。”
肃国公连忙应了声,也顾不得和裴觎多说,朝着裴觎点点头后就连忙朝着里面走,只是心里还在嘀咕着,景林和裴觎居然是旧识?不对,要紧的不该是汾州的事吗?
什么叫景林可能遇上了麻烦,陛下召他进宫,是赈灾的事出了什么意外?
肃国公进了殿内之后,就见到太子恭敬站在殿前,而景帝坐在榻上,脸上神色格外难看。
“微臣\/老臣叩见陛下。”
肃国公二人才刚行礼,景帝抓着手边的茶盏,径直就朝着李瑞攀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