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卫墨昭的眼中唯有愤怒与疯狂交织翻涌,每一道涟漪都被仇恨与癫狂填满。
似乎只要一见到唐婉凝,这两种极端情绪便会瞬间被点燃,熊熊燃烧至巅峰,令他彻底丧失理智。
瞧着卫墨昭如饿狼扑食般凶狠的眼神,白柔月嘴角悄然浮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唐婉凝则神色镇定,不着痕迹地将手轻轻搭在了腰间的白鞭上。
卫墨淮微微攥紧了拳头,眼神中满是不安。
老夫人惊慌失措地站起身来,声音颤抖着呼喊:“昭儿,你在做什么?可别误了吉时,赶紧把这拜堂仪式完成了!”
在场众人皆已察觉到卫墨昭的异常。
就在陈梦琪愤然甩开手中红绸,咬着牙,几步气势汹汹向前走去时。
老夫人在马嬷嬷的搀扶下,也慌张地站起身,整个人都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白柔月嘴角的笑意愈发冰冷,仿若寒冬腊月的霜雪。
卫墨淮见状,又向前迈出一步,正要继续厉声呵斥卫墨昭。
唐婉凝却从容地从卫墨淮身后走出,嘴角依旧挂着那抹端庄的笑,宛如春日暖阳下绽放的花朵,和煦却暗藏锋芒。
“二弟,今日可是你大喜的日子,纵使嫂嫂有做得不周到的地方,可咱们一家人,万不能伤了和气。”唐婉凝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朝着卫墨昭稳步走去。
卫墨淮见状,心中一紧,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拉住她。
可唐婉凝身形轻巧,巧妙地躲开了卫墨淮的手,稳稳地站在了卫墨昭面前。
此刻,她与卫墨昭那疯狂而又猩红的目光对视着,毫无惧色。
就在卫墨昭嘴角刚要扯起一抹阴狠的笑,抬起手准备有所动作时,唐婉凝甩了甩手中的帕子。
一阵异香从她的帕子中飘出。
“二弟,可不能再这么任性了。”
神奇的是,原本眼神凶狠、冒着嗜血光芒的卫墨昭,眼眸中忽然泛起一丝疑惑,仿佛被一道闪电瞬间击中,打乱了他疯狂的思绪。
紧接着,他的目光再度变得呆滞,犹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林婆子眼疾手快,立刻上前扶住卫墨昭,一边笑着打圆场:“二爷,快把这仪式完成了,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
喜婆见状,连忙点头,赶忙示意奏乐。
欢快的乐曲声再度响起,瞬间吹散了空气中沉闷压抑的气息,仿佛刚刚那剑拔弩张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陈梦琪见卫墨昭被拉了回来,冷哼一声,缓缓放下头上的红盖头,重新拿起红绸的另一端。
在喜婆一声高亢激昂的呼喊中,二人完成了夫妻对拜之礼。
“礼成,送入洞房!”喜婆高喊。
众人簇拥着一对新人,热热闹闹地朝着喜房走去。
看着卫墨昭与陈梦琪步入喜房,林婆子一直高悬着的心,这才稍稍落了地。
她正打算招呼那些准备闹洞房的人前往宴厅享用宴席,突然,房内传来一声尖锐的尖叫。
众人听到叫声,纷纷停下脚步,面面相觑,脸上满是疑惑。
林婆子慌乱地推开房门,只见陈梦琪正拼尽全力将卫墨昭按在地上。
此时的卫墨昭,已然恢复了之前那疯狂的模样,双手如钳子般死死掐住陈梦琪的脖子,眼神中透着疯狂与狰狞,仿佛要将眼前之人置于死地。
看来小姐研发出来的药,对卫墨昭而言,药效逐渐变得短暂。
林婆子见状,迅速关上房门。
她的目光急切地在屋内搜寻着,一眼便瞧见边上铜制的如意。
来不及多想,她抄起如意,“砰”的一声,重重地敲在了卫墨昭的头上。
卫墨昭应声倒下,晕了过去。
林婆子这才松了口气,慌乱地拿起帕子,仔细擦拭着玉如意上的血迹,随后将其放在托盘之中。
她转头看向陈梦琪,此时的陈梦琪已经恢复了镇定,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屑。
林婆子还未开口,陈梦琪便冷冷地说道:“出去吧,他,我会看着。”
林婆子点了点头,打开门,只见外面还围着一群好事的人。
她连忙再次关上房门,挤出一丝笑容,解释道:“让各位见笑了,我们二爷自从断了一臂之后,精神一直不太好,长期服药,偶尔会犯病。”
“这会儿吃了药已经没事了,大家不必担心,新娘子会照顾好他的。”
“咱们赶紧去后院吃席吧。”
林婆子的这一番说辞,合情合理,巧妙地解开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怪不得今日的卫墨昭看起来如此怪异。
这送入洞房后的小插曲,很快便被林婆子详细地禀告给了唐婉凝。
唐婉凝听后,目光落在坐在老夫人身旁、一直表现得乖巧无比的白柔月脸上。
好在今日她多留了个心眼儿,刚刚也是巧妙地将药粉抹在帕子上,才让卫墨昭再次陷入迷幻状态。
她低头在林婆子耳边低语了几句。
林婆子听完,点了点头,狠狠地瞪了白柔月一眼,随后立刻转身,匆匆离去。
她倒是想看看白柔月到底是如何破了她的迷幻药的。
此时,一名婢女端着一杯茶水从白柔月与老夫人身旁经过。
突然,婢女像是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身形不稳,不小心撞到了老夫人的手臂。
而老夫人的手臂正放在一杯茶盏之上。
这一撞,茶盏瞬间倾倒,茶水迅速流到了白柔月的裙装上。
马嬷嬷见状,大喝一声:“站住!”
那婢女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地,连连磕头求饶:“老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求您饶命啊!”
老夫人眉头紧皱,看着白柔月被打湿的衣袖,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阴沉道:“该死的贱婢,你可知你弄脏的是月儿郡主的衣裳?”
“来人,拖下去……”
“杖毙”二字还未说出口,便被不远处走来的卫墨淮出声阻止。
“母亲,今日是二弟成婚,乃是大喜之日。”
卫墨淮语气沉稳。
喜宴之上,自然不能出人命,这是极其不吉利的。
卫墨淮十分了解自家母亲的脾性。
她平日里总是将“杖毙”二字挂在嘴边。
这些年来,卫府不知有多少下人因一些小过错,便惨遭杖毙。
他知道母亲性格严苛,但这些不过是些奴婢,以往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今日不同,今日是卫墨昭的喜事,绝不能出人命,更不能在众多贵人面前,落下一个卫府老夫人嗜杀、草菅人命的骂名。
老夫人听了卫墨淮的话,自然也明白了其中道理,冷哼一声。
“滚下去!”
那婢女如获大赦,慌慌张张地道谢后,匆匆退下,脚步踉跄,心有余悸。
老夫人带着一丝歉意,对白柔月说道:“月儿,你的衣裳脏了,之前你住的院子还一直给你留着呢。”
“你先去换一身吧。”
白柔月点了点头,起身离开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