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仓,给我把东西收起来。”
侯勇转头呵斥了一句,这莽货看了一眼侯勇,又看了看沈霄,没吭声,然后默默地将铁条收了起来。
“沈霄,你帮着曲奕恒把摄像机和胶片往里面推推,然后用东西遮一遮,二仓,你来这边坐着。”
侯勇有条不紊地指挥着,随后从口袋里掏出钱夹。
这趟出来他带了两万多块钱,因为不知道这年头拍广告的费用是多少钱,索性就多带了一些。
两万块是临出来之前,顾盼盼特意帮他缝在一件长袖衬衫内衬里的,车厢里闷热,所有人基本穿的都是短袖,那件衬衫被侯勇塞到书包里了,要是还穿在身上,那些抢劫的贼看了都会说“小子,你他娘的当我们傻”。
钱夹里的钱有一千多,大票子有五张,剩下的都是零钱,饶是如此冷不丁从钱夹里掏出这么多钱,坐在对面的那个李叔看见了眼睛都亮了一下,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缩在了椅子上。
“曲奕恒,过来。”
等他们把上面的摄像机遮掩好之后,侯勇将九百多块钱卷成一卷,用顾盼盼的头绳一捆,拉开曲奕恒的裤腰带,不由分说地就塞了进去。
“我草,老侯,嘶,你轻点。”
曲奕恒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等多抱怨两句,侯勇就将他推到了旁边的座位上,让他坐在靠窗的里面,沈霄坐在外面,然后每个人分了十几二十块钱,自己坐在座位中间,右边是顾盼盼,左边是李二仓。
顾盼盼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忍不住用力地抓住了侯勇的手。
侯勇能感觉到自家姑娘的紧张,握着她满是汗水的小手,给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老侯,老侯。”
车厢里无比的安静,所有人都在快速地准备着,曲奕恒的声音略微有些刺耳。
“哥们还没娶媳妇呢,你说这些人会不会杀人啊。”
“年轻人,这你就不懂了。”
李叔好容易有了说话的机会,强装镇定地开了口,“只要你把大钱都收好,小钱给他们,他们也不会难为你们的,我一年坐火车好几百趟,这种事见得都多了。”
“你住火车上吗?”
李二仓认真地问了一句,李叔看了他一眼,没理他。
“这种事乘警不管吗?”
“管,但是没用,乘警才几个人,这些敢在火车上劫道的,领头的多半手里有真家伙,谁会为了这点小钱去搏命啊。”
李叔哼了一声,旁边的衬衫男低声道:“那咱们去后面车厢躲躲吧,那十几块钱也是钱啊。”
“没屁用,这还要半个多小时才到站呢,这些劫道的都是算好时间的,等快到站火车慢下来了,他们才会跳车,现在动手,刚好能抢完一整个车厢。”
听着周围这些人的议论,侯勇说不上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生活在现代的人,可能无法理解八九十年代的人有多疯狂,那时候没有什么特别仔细的安检流程,甚至于赶上大过年的时候,你带着鞭炮都能上火车,这年头的火车检票都只是在车票上打个眼,真要是倒腾假票的,只要座位没冲突,不会把乘警引过来,怎么都能搭上这趟火车。
前面的车厢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听声音最起码也有十个人,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了起来。
“都听好了,我是军人,前面有一伙歹徒正在抢劫火车,可能很快就要过来了,公安,军人,党员,全都站出来,考验我们党性原则的时候到了!”
领头的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皮肤黝黑的一个汉子,手里反握着一把匕首,后面跟着十来个壮年男人,手里拿着什么的都有,锅铲,暖水壶,大马勺,每个人脸上没有多少畏惧。
整个车厢陷入一片沉寂,没有人回答,刚才还有人小声讨论的车厢瞬间安静了下来。
见到无人响应,领头的军人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什么,随后沉声道:“一会歹徒过来了,大家都保护好自身的安全,我去前面车厢找人,一会再回来。”
李二仓想要站起身,却被侯勇死死地按住了手,一旁的沈霄也被侯勇用眼神制止了下来,不是他没有这一腔热血,而是两世为人,他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他只是单纯地不想让自己身边的朋友受到伤害罢了。
一群人从过道走过去,许久都没有回来,很快的,又是一拨人从前面的车厢走了过来,这一批人手上都拎着棍子和砍刀,领头的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一脸凶相的人手里拎着一把自制的土铳,另一只手里的刀在上面的行李架上磕了磕,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各位老少爷们,我们这帮子兄弟没钱吃饭了,所以问你们借点钱花花,识相的就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掏出来,你好我也好,要是藏私的话,我们手里的家伙事儿可不长眼。”
没人答话,领头的很满意这种效果,跟他过来的一共十五六个人,他扬了扬手里的土铳,就分出了十个手下继续往前面的车厢去搜刮,他站在原地没动,留下的四个手下则是开始从每个乘客手里抢东西。
“拿出来,快点的。”
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胖大婶,被对方呵斥了一句,就乖乖地将口袋里的一把零钱掏了出来,放在了对方的编织袋里,结果对方不满意,看了一眼胖大婶,怒道:“还有你手上戴的,也给我摘下来!”
“兄弟,这是顶针,不值钱的。”
“我他娘的管你什么东西呢,老子卖废铁!拿出来!”
胖大婶不情不愿地将顶针从手指上摘下来,扔在了编织袋里面,打劫得好像走过场一样,在胖大婶身上两个口袋里碰一下,然后就去搜刮下一个人。
一边是抢劫的,一边是被抢的,双方好像十分默契地配合一样,车厢里“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场抢劫,到了侯勇这边的时候,侯勇将钱十分配合地交了出去,那个叫李萌的姑娘,因为坐得太靠外面了,被打劫的那人摸了一把胸,姑娘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是却一个字都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