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布林和卓尔精灵在酒馆里吃喝了一整晚。几杯酒馆里最烈的“烈焰之息”下肚后,罗里克不得不承认自己输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哥布林居然比他还能喝。而斯特里格这边,他从来没体验过喝醉的感觉,此刻只觉得整个房间都在他眼前打转。
他在酒馆后面的小巷里吐了个昏天黑地。虽说过程有些狼狈,但总体来说还算愉快。烂醉如泥的罗里克好不容易才把他扶上马车,然后把醉得不省人事的斯特里格送回了学院宿舍。
斯特里格跌跌撞撞地来到二楼的11号房间。他摸索了好一会儿才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又费了好大劲才打开门锁。
对第一次开这种带锁房门的斯特里格来说,能打开门就算是巨大的成功了。房间很小,只够放下一张床和一个小储物箱。
他迷迷糊糊地看到打开的储物箱里叠放着一堆衣服。他关上门,一头倒在床上。床绝对是斯特里格在霍洛·谢德城发现的最棒的东西之一。他幸福地叹了口气,很快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斯特里格被一阵铃声吵醒。他的大脑还没完全清醒,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声音。他只觉得头疼欲裂,仿佛被斧头劈开了一样。
这可怕的声音到底是什么?当他意识到这铃声意味着上课开始时,一下子惊醒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睡眼惺忪地在木质衣橱里找衣服。
他的瞳孔不断地一张一缩。平常他早上起床很轻松,但今天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暴打了一顿,然后又被扔下了悬崖。
“老天爷啊,我讨厌喝酒。”他嘟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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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西娜努力抑制着内心的紧张。今天是上课的第一天,她不太清楚会遇到什么。
教室里已经满是叽叽喳喳的一年级新生,但教授还没来。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来到了这里,感觉就像生活在童话里一样。
基西娜刚满十八岁,那是在晚春的时候。
她还记得去父亲工作的地方找他的那天,父亲办公室里的文件突然四处乱飞,他们都隐隐有了猜测。
父母带她去做了测试后,猜测得到了证实,而这也给他们带来了希望。基西娜是魔法天生者,被赋予了魔法的力量。他们这个平民家庭的前景一下子变得光明起来。
霍洛·谢德城会资助她学习魔法。成为魔法师后,她就能赚足够的钱,让家人过上更舒适的生活,也不用再为每年的名牌税发愁。
和霍洛·谢德城的大多数人一样,她的家人来到这座城市,是为了躲避黄昏山谷里频繁发生的掠夺,许多人在那些掠夺中失去了生命。
一家人花光了所有积蓄,买了铁制名牌。那时基西娜还只是个小女孩,但她记得父亲为了维持一家人的生计,辛苦工作,努力赚钱,最重要的是,确保有足够的钱支付名牌税。
基西娜觉得他们一家还算幸运,毕竟是矮人。矮人在城里很难找到体面的工作,哥布林就更难了。
当然,如果他们是兽人,父亲或许还能加入某个卫戍部队,当个低级卫兵。要是他们是卓尔精灵或者吸血鬼,可能在城里有些人脉,日子也能过得不错。但现实是,他们只能艰难地维持生活。
基西娜有很多在寒冷夜晚挨饿受冻的回忆。幸运的是,父亲是个受过训练的抄写员,一家人这才在这座冷酷的城市里活了下来。
但现在,一切都将往好的方向改变。
基西娜能感觉到口袋里名牌沉甸甸的分量,这让她心里很踏实。真是不可思议,就因为是魔法天生者,她就得到了银质名牌。等她成为真正的魔法师,就能赚足够的钱,改变一切。
更重要的是,她将学会魔法,真正的魔法,而不是街头杂耍或者戏法。
基西娜憧憬着能像她从小听到的故事里的英雄们一样。整个夏天,她都在幻想自己能施展火焰法术、翱翔天际、治愈重伤,还能击退来自其他虚空世界的侵略者,就像古代的暗影领主那样。
首先,她得在课堂上表现出色。在魔法学院的这段时间,基西娜有三个简单却明确的目标,并且下定决心一定要实现。
第一,她要在所有课程中取得优异成绩。她不能失败,不能被学院开除,否则所有的梦想都将化为泡影。
第二,她要成为一名强大的魔法师。有了魔法,一切皆有可能。
最后,她要和学校里的精英们建立牢固的关系。结交有权有势的朋友,能为她打开很多机会的大门。
基西娜很清楚霍洛·谢德城的等级制度。这座城市和暗影界的其他地方一样,由寡头统治。如果她想在学院生活中顺利发展,和统治这座城市的有权势的家族交朋友是最好的选择,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选择。
她只希望这些朋友都是友善的,而不是势利无礼的。
谁知道呢,说不定她还能在学院里遇到一个英俊的魔法师,和他发展出超越朋友的关系。
她能清晰地想象出那样的画面:他们一起去冒险,在野外共同经历艰难考验后坠入爱河,从此相伴一生。
基西娜环顾教室,试图观察一下同学们。虽然大家都穿着学校发的灰色束腰外衣和黑色裤子或裙子,但基西娜还是能从一些小细节分辨出谁来自平民家庭,谁来自精英家庭。
有些人戴着金耳环或戒指,还有些矮人把银珠子编进头发里,这在矮人文化里是美的象征,不过基西娜可买不起,她只能用小木珠代替。
最明显的区别还体现在同学们的举止上。那些精英们和朋友们谈笑风生,毫无疑问,他们的朋友也都是富家子弟。
而少数平民学生则安静地坐在座位上,担心自己犯错,还没开始上课就被学校开除。
基西娜很理解这些平民同学,毕竟她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一绺红色的头发飘到她脸上,她把头发捋到后面。她暗自微笑,不过她有一点是其他平民同学没有的优势,那就是她精通读写,可能比班上一半的精英学生都厉害。从小,父亲就把抄写员的技能传授给了她。
教室门开了。一个穿着黑色法师长袍的卓尔精灵走进来,教室里的嘈杂声戛然而止。他脖子上挂着一条镶嵌着翡翠的银项链,白色的头发剪得很短,脸上表情严肃。
“早上好,一年级的同学们。欢迎你们开启未来三年的痛苦之旅。”他说道。
学生们之间传来一阵疑惑的低语声。
卓尔精灵继续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别搞错了,这就是你们在学院里即将面临的。魔法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学会的东西,也不是用来在朋友面前炫耀的玩具。“
”它是一门需要全身心投入、挥洒汗水与鲜血的技艺。在追求精通魔法的道路上,你们会吃很多苦。“
”你们中的很多人会失败、会放弃,只有少数人能掌握一定的技巧。但是,如果你们全身心地投入到魔法及其奥秘的探索中,在正确的引导下,再加上一定的天赋,我会把你们培养成真正的魔法师。你们可以叫我瑞姆教授,这门课是《魔法基础》。”
基西娜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这可是一位真正的魔法师,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她即将跟他学习魔法。
“现在——”瑞姆教授刚要开口。
门突然被撞开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这个竟敢打断魔法大师讲课的家伙。一个小个子哥布林走了进来。哥布林?基西娜以前从没听说过哥布林魔法师,但眼前这个哥布林确实和其他男同学一样,穿着灰色束腰外衣和黑色裤子。
斯特里格看了看教室里的同学,又瞥了一眼课程表。这里似乎就是上课的地方,显然他迟到了。
所有人都盯着他,从他们的眼神中能看出,没什么善意。斯特里格看向站在前面的卓尔精灵,猜他就是老师。
他向瑞姆教授鞠了一躬,然后走向前排的一个座位。他本想躲在后排,但那样的话,前面人的肩膀和脑袋会挡住他的视线,身高成为了至今为止最揪心的痛。
在斯特里格走向座位的整个过程中,瑞姆教授都用极其严厉的眼神盯着他。
基西娜惊恐地看着这个哥布林坐在了她旁边。他身上有股难闻的味道,混合着酒精和一股腐臭。
他是泡在什么死掉的东西的内脏里了吗?基西娜暗自抱怨自己运气太差,她可不想和他坐在一起,不想和他有任何关联。
她的第三个目标是和精英们交朋友,是“精英”,可不是这种像街头流浪汉一样的哥布林。她得离这个可能会威胁到她未来梦想的家伙远点。但她又不能直接站起来换座位,那样做可能会激怒瑞姆教授。
斯特里格耳朵很灵敏,听到了同学们小声议论他身上的味道。他在心里暗暗咒骂,他居然忘了洗澡。 真棒,这才刚上课,今天的第二个失误就来了,而且破纪录地快,斯特里格郁闷地想。
“还有人要打断我吗?”瑞姆教授扬起眉毛问道。
过了难熬的几秒钟,斯特里格才反应过来教授在问他。“哦,呃,没有了。”
“你最好别再有下次,否则我就把你赶出我的课堂。”瑞姆教授警告道。
班上大部分同学都在偷笑斯特里格的窘境。基西娜真讨厌坐在这个笑柄旁边,感觉自己都快成他的“共犯”了。她尽量无视他的存在。
“安静!”瑞姆教授大声说道,“这像什么话?我还以为我教的是一群成年人,而不是小孩子!”
果然,这下真成共犯了,基西娜哀叹道。
瑞姆教授威严的声音让教室里安静了下来。他整理了一下长袍。
“今天本来只是给一年级新生的学院介绍课,所以这也是你们今天唯一的一节课。但是,很明显,你们精力过剩,还净干蠢事,看来得改变一下计划了。听好了,接下来我说的内容后面会有小测验。现在,正式开始第一堂讲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