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看着这群学生，大多数人都挂了彩，有几个受伤还挺严重。一个学生的头被打得血肉模糊，脸都认不出来了。从他队友们看向斯特里格时恐惧的眼神，洛能猜到罪魁祸首是谁。
“21名学生里还剩8个。有四个小组通过了。克莱皮厄斯，尽管你的小组没有一个成员被淘汰，但你们还是没能拿到第一名。”洛叹了口气。
这倒不是让她最烦恼的事，真正让她恼火的是斯特里格的小组也没拿到第一名。她原本希望自己的徒弟能表现得更好，结果他是自己小组里唯一剩下的人。
“这全是我的责任。”克莱皮厄斯低下头，“我的队友们表现得很好，是我的失误导致我们这场比赛失利。”
“是啊，不过你的借口没什么用。你还是得参加期末考试。”洛说道。
“明白。”克莱皮厄斯点了点头。
“你也一样。”洛看向斯特里格。
斯特里格没有回应，他坐在草地上，头埋在两膝之间。他有些不对劲，洛打算稍后找他聊聊。
“我们知道了。”卡勒姆说道，他在斯特里格和基西娜旁边坐下。
“好吧。需要治疗的同学去医务室，那里的白魔法师会处理你们的伤口。下课。”洛挥挥手让他们离开，“斯特里格，我得和你谈谈。”
但他已经不见了，洛刚说完，他就跑开了。她皱起眉头，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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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里格？嘿，斯特里格？斯特里格。”费利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斯特里格抬起头：“啊？怎么了？”
“这该是我问你的话。从我们出门起，你就一直心不在焉的。”费利皱起眉头。
“哦，没什么。”他从旁边的小吃摊拿了一串烤鸡肉串，“要来一串吗？”
“不了，谢谢。”费利摇了摇头。
“随你便。”
他又拿了两串，付了钱，几秒钟就狼吞虎咽地吃完了。
“我知道你能吃很多，但也稍微留点肚子吃正餐呀。”费利笑着说。
“正餐？这都是实实在在的食物。在兀鹰森林的时候，要是受罚就得吃草，那才叫不是人吃的东西。”
“他们让你吃草？为什么？”
“因为我太弱了。我想我现在还是很弱。”他情绪低落地说道。
事情进展得不太顺利。
费利原本计划在贸易区的这次约会中进一步诱惑斯特里格，让他多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最近他一直忙着学习，没怎么陪她。
就在前几天晚上，他都没回家。她一整晚都在担心他，第二天早上他才回来，衣服又破又沾着血。她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却什么都不肯说，直接倒头就睡。
今天他更是对她爱答不理。这可不行，是时候证明自己是个称职的未婚妻和未来的伴侣了。她得让他看到自己的优点，让他知道她能帮上忙，他可以依靠她。
费利停下脚步：“好吧，你到底怎么了？别跟我说‘没什么’。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约会，我可不想因为你心情低落就搞砸了。”
“我的肤色更偏向青色，还带点绿。”斯特里格看着自己的手说道。
“我不是说你的肤色，我是说你的心情。”
“什么时候颜色也能代表心情了？”
费利翻了个白眼：“但我看你难过、沮丧、心情不好。”
“哦。我不难过。”他说完便要走开。
费利伸手拉住他的手：“你就是难过，你可爱的小脸上全写着呢。”
“我不可爱。”斯特里格发出嘶嘶声。
费利已经习惯了他这副样子，其他人可能会被吓跑，她觉得这也情有可原。
斯特里格本来就不是个友善的人，恰恰相反。但费利知道斯特里格不会伤害她，事实上，她已经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情况了。
她把他拉进怀里，紧紧抱住他，让他的脸埋在自己的胸口。斯特里格的眼睛瞪得像盘子一样大。
费利不在乎路过的人投来的目光，她已经不在乎平民们怎么看她了。她现在可不一样了，她和一个魔法师在一起，平民们的想法无关紧要，他们再也伤害不到她了。
斯特里格闭上眼睛，把脸埋得更深了。
“小色鬼。”费利微笑着轻声说道。
“我想摸属于我的东西，什么时候都可以。”斯特里格喃喃说道。
“你真的很可爱，你知道吗？”费利逗他。
斯特里格用力捏了一下她的屁股。
“哎哟！”她叫了出来。
斯特里格把她推开：“这样还可爱吗？”
“你没必要捏这么用力吧。”费利揉了揉屁股。
“别担心，下次我就用牙咬了。到时候看谁还说可爱。”斯特里格撅着嘴说。
费利咽了口唾沫，她知道他的獠牙虽然小，但极其锋利。他所谓的“爱咬”可没多少爱意，纯粹就是咬。
不过，她并不后悔刚才逗他的话，她就喜欢看他撅嘴的样子，他的脸颊会像小孩子一样鼓起来，真的很可爱。
“那可得瞧瞧。”费利咯咯笑着，“说真的，你肯定有心事，这都快把我们的约会搞砸了。你还是跟我说说吧，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你说一条船上的人是什么意思？”斯特里格歪着头问。
“你懂的，一起生活。”
“一起生活？像生死与共那种？”斯特里格环顾四周。
“我是说，严格来讲，如果真遇到那种情况的话。要是碰到坏人，我肯定让你去对付他们。你可以用你的魔法和厉害的战斗技巧解决他们。”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那不是舞蹈动作，是战斗姿势。”
“是是是。我想说的是，不管生活中遇到什么，我们都要一起面对。战斗、约会、做饭，不管什么事。我们要像一对情侣那样面对生活。最好是住在别墅区的豪华大房子里，有漂亮的天鹅绒椅子，还有高档葡萄酒。一定要有高档葡萄酒，可不是‘欢乐新月’酒馆里那种。”费利把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说道。
“所以，你是说我们得一起合作？”
“没错，还要有丝绸床单和美味的巧克力。”费利补充道。
“一起合作，嗯？按道理只有部落成员才一起合作。”他想起了在树林里，基西娜和卡勒姆来帮他的场景。
“嗯，我们是情侣呀，这比部落成员的关系还要亲密，就像这样。”费利挽住斯特里格的肩膀，她知道两人身高的差异会让他有点在意，但她故意把胸部贴近他的脸，他一直很喜欢这样。
“所以……我们算是一个部落？”斯特里格缓缓问道。
“嗯，我觉得算是吧。”
“但我被我的部落放逐了。”他喃喃道。
“去他们的。我们组建一个新部落，就你和我。”费利说道。
“什么？真的吗？”
“当然，毕竟我们是一家人了。”
“我从来没见过我的家人。其实森林哥布林都不太了解自己的家人。但我至少希望知道他们长什么样，这样我就能明白为什么我长成这副模样了。”他盯着旁边水坑里自己的倒影，他讨厌自己的样子。
“唉，你也没错过什么。父母没那么重要。”费利叹了口气。
斯特里格看着她的脸，她栗色的眼睛里透着一丝痛苦。
他之前没怎么问过她父母的事，他猜他们可能已经去世了，但也不确定。不过，他很高兴原来不止他一个人觉得父母没那么重要，没有父母，他也过得挺好。
斯特里格抬头思考了一下：“我从来没想过组建新部落。我觉得这附近的帮派都挺弱的，也许只有两个人的部落也没那么奇怪。尤其是我还是个魔法师，你知道有几个帮派里有魔法师吗？”
“一个都没有，亲爱的。”费利强颜欢笑，把悲伤藏了起来。
“嗯，有意思。”斯特里格的手搂住费利的腰，“部落存在是为了强大起来以生存下去。既然你这么弱，我想你得靠我才能活下去。”
费利苦笑着说：“比起仅仅活下去，我更想好好生活。不过，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们在一起会更强大。”
“你虽然不是哥布林，但我们是……一对‘情侣’。这次我就破个例。大母神以前常说，‘一只孤单的哥布林会被狼群吃掉，但一群哥布林能杀死一只恐熊。’我很高兴我们是没有爱情的搭档关系，不然爱情可能会削弱我们的‘部落’。”斯特里格自言自语地点点头。
“是啊，没有爱情。”费利咬了咬嘴唇。
几个月前他们刚开始这段关系的时候，她就接受了这种没有爱情的相处模式。
她用身体换取未来的保障，摆脱平民悲惨的命运，过上安稳的生活。她本来觉得这样也没什么。可为什么现在他提到这个，她心里会一阵刺痛呢？
当然，她对斯特里格有了感情，有时候甚至还挺喜欢他那些奇怪的习惯。但这不是爱，不可能是爱。
费利清了清嗓子：“既然我们现在是一个‘部落’了，你能跟我说说你到底在烦恼什么吗？”
“我还没正式组建我们的‘部落’呢，而且我也还没想好名字。”
“斯特里格……”
他垂头丧气地说：“我失败了。”
“你考试没通过？”费利问道，难道这就是他烦恼的原因？
“不是。虽然我也没拿到第一名，但这不是重点。在来霍洛·谢德城之前，我一直很弱小。我知道我提过这事，但你不会真正明白。我就是个失败者，不管怎么努力，总是差那么一点。”
“当我发现自己是魔法天生者的时候，我真的以为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就算我是个怪胎，我也能把我的混血身份当作力量的来源。这一生中，我终于能有点成就，成为个有分量的人，而不只是个被抛弃、被放逐的人。”
斯特里格深吸一口气：“昨天有一场模拟决斗，我以为自己足够强大，能打败对手。但我错了。卡勒姆和基西娜不得不来帮我，然后……然后我还被迫逃跑，抛弃了我的队友。”
他的喉咙有些发紧：“……又一次。我发现我还是那个在兀鹰森林洞穴里的弱小哥布林，我就是个失败者。”
费利停下脚步：“斯特里格，你能等我一下吗？”
“怎么了？”他皱起眉头。
“你的鞋带开了。”费利蹲下身。
他的鞋带松开了，还塞在鞋子里。她真得找个时间教教他怎么系鞋带。这可不是她今天早上计划约会时想到的场景。不过她倒也不介意帮他系鞋带，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我帮你系一下。”费利说。
斯特里格看了看周围的人群，有些人正看着这个漂亮女人帮一个年轻哥布林系鞋带，有几个人还笑出了声。直到斯特里格冲他们发出嘶嘶声，他们才赶紧走开。
“系好了吗？”
“快好了。好了。”费利站起身，“斯特里格，你介意我帮你系鞋带吗？”
“不介意。怎么了？”
“因为我们在公共场合的时候，有人会笑话我们。他们觉得你自己不系鞋带很奇怪。”费利说。
“……人们一直都不喜欢我，谁在乎他们怎么想。你是我的人，这种事本来就该你来做。”
费利没理会他后面的话，继续说道：“就算有些事你自己做不了，让别人帮忙也没关系呀。这不会让我们变得弱小，反而会让我们更强大。就像你说的那两个帮你的人，卡勒姆和基西娜，对吧？他们的帮助并没有让你变弱，反而让你更强了。就像你说的哥布林们一起打败恐熊的事。”
“话是这么说，但我当时说的是部落成员。”
“这没关系，道理是一样的。不一定非得是部落成员才能一起合作。就算你被迫逃跑了又怎样？也许你这次战斗输了，但你考试又没不及格，对吧？尽管过程艰难，你还是挺过来了。你还会有机会的，而且我保证你下次会更强。”
费莉握住他的手，“我们偶尔都会有失利的时候，这也是我们学习成长的方式。相信我，我在酒馆工作的时候也犯过不少错。多亏了几个同事的帮助，注意，不是卡拉，我才慢慢工作得越来越上手。我觉得你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时间用来提升自己，或许也需要时间休息一下。”
“比如说，在我们约会的时候。” 她眨了眨眼。
斯特里格闭上眼睛，陷入沉思。这和他在秃鹫森林学到的东西背道而驰。不过话说回来，他已经不在秃鹫森林了，也不再是血牙部落的一员。
他凝视着他们紧握的双手，“也许吧。说不定，你是对的。”
“我当然是对的。” 费莉得意地笑了笑，“那卡勒姆和基希娜是谁？”
“哦，他们是同学。这一整年我们都被分在一个小组做项目。教授们觉得这样有助于模拟团队协作。”
“这么说他们只是同学？”
“对…… 其实，不对。我想你可以称他们为…… 朋友。”
“啊，朋友。明白了。” 她如释重负地轻笑一声。
“我们约会都该做些什么呢？” 斯特里格问道，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很高兴你问这个。首先，我们要在街区里愉快地散散步，逛逛不同的商店，尽情享受。”
“我们不是已经这样做过了吗？”
“我可不是说去买杂货。这不一样。我们要去高档的商店。你要给我买漂亮衣服，带我去吃美味的食物。说不定还能一起分享一份甜蜜的甜点。最好是巧克力，我超爱巧克力。”
“哦，我以前做过这些。” 斯特里格点点头。
“什么？我们可没做过。”
“不是和你，我以前和普拉姆一起做过。”
“…… 普拉姆是谁？” 费莉嘴角微微一歪，笑着问道。
“我的一个朋友。我没几个朋友，但她是第一个。” 斯特里格承认道。
“你会和朋友一起分享巧克力？”
“只和普拉姆。其实是热巧克力，真的很好喝。说实话，我不太喜欢和别人分享，但我忘带杯子了，所以只能和普拉姆共用一个杯子。现在想想，大部分都是她喝掉的。” 斯特里格皱起眉头。
费莉眨了眨眼，“我什么时候能见见她？”
“我不知道。我们俩都因为期末考试挺忙的。你怎么突然感兴趣了？”
“我只是想见见我亲爱的朋友。这要求很过分吗？” 费莉娇嗔地皱起眉头。
“是，很过分。我很忙。”
“别这样嘛。期末考试之后怎么样？”
“我不知道，也许吧。” 斯特里格嗅了嗅空气，他能闻到街区那头糖果店的味道。
“我突然想吃巧克力了，想去买点吗？” 他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 她咧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