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快退后。”田老太爷突然踉跄倒退,拐杖在地面敲出凌乱鼓点。
次子田庆正慌忙搀扶时,发现父亲枯瘦的手掌正在自己臂上刻出深红指痕。
“此子不除,必成大患。”老者喉间挤出沙哑低语,浑浊瞳孔剧烈震颤,仿佛看到死神正从硝烟中缓步走来。
观礼台另一侧,神鹰圣尊正以战术手套擦拭额角冷汗。这位身经百战的军界传奇此刻竟有些失态,腕表监测到他的心率飙升至每分钟147次。
颜君瑶推了推智能护目镜,全息投影屏上跳动的能量数值令她瞳孔骤缩:“这数据模型出错了?商意琳,这是给他的锻体药剂是不是双倍剂量?”
“注意措辞,珺姚。”商意琳指尖轻点战术平板,加密频道里传回数十组卫星扫描数据,“他刻意收敛了气劲震荡范围,否则整个观战台早已化为废墟。”
颜君瑶扯下耳麦哀嚎:“这不科学,我在暗网潜伏七年才破解古武秘典,这小子凭什么靠打坐冥想就突破生物力场限制?”
特殊合金打造的演武场上,张鸣随意甩了甩手腕。纳米级作战服自修复系统正在修复破损,战术目镜显示敌方生命体征正在急速衰退,胜负已分。
若非这场对决,世人或许永远无法理解她为何被称为震动寰宇的传奇女侠。
拍卖场内唯有两位女弟子在角落窃窃私语,其余数百人屏息凝神,目光聚焦在浑身浴血的姬皇天身上。
会场陷入诡异的沉寂,连血珠坠地的滴答声都清晰可闻。
这位威震江湖的狮王保持着对峙姿态已逾半刻钟,青铜面具下锐利的鹰目始终锁定着青年武者。
当第三十七滴鲜血在地面绽开时,苍劲的声线终于打破沉默:“张鸣,你究竟触及了何等境界?”
青衣青年随手拂去剑穗上的玉尘,反问道:“武学层级当真这般要紧?”
“这是武者毕生追寻的真谛。”姬皇天古铜色的面庞泛起异样潮红,“你已踏入传说中的武道境?甚至……品阶分明?”
场中忽起一阵倒抽冷气声。
在武林共识中,宗师境已是凡人极限,唯有七大世家的秘典记载着更高层次的武道境界。
此刻众人恍然,这位三十年前便臻至宗师巅峰的狮王,竟在青年剑下走不过二十回合。
张鸣指尖轻叩剑鞘,金石之音在寂静中格外清越:“你双足已临武道门槛,可惜……”他忽然抬眸,剑气如霜扫过全场:“此刻退去,尚可保全威名。”
满座哗然又瞬息归于死寂。先前认为青年口出狂言的观战者,此刻终于明白何为天外有天。
更令人惊诧的是,原本气息萎顿的姬皇天突然仰天狂笑,周身竟迸发出比先前更炽烈的战意。
“张鸣,我姬皇天闯荡江湖数十载,可曾惧过何人?”狮王声若洪钟,虬髯随气息鼓动,“你确有通天手段,但想取本王性命?”
姬皇天喉间滚出浑厚笑浪,周身战意如火山喷发般节节暴涨。
这位曾统御三军的枭雄此刻锋芒毕露,那历经血火淬炼的威压令空气都变得粘稠,观战者无不屏息凝神。
“今日便以这双铁拳会会你的武道绝学。”话音未落,其双拳竟隐现狮首虚影,裹挟着摧山裂石的气劲破空而出。
场边武者们脖颈青筋暴起,生怕错过这百年难遇的巅峰对决。
“且慢。”
惊雷般的喝止声自云端炸响,震得屋檐积雪簌簌而落。围观人群顿时炸开锅,几个暴脾气的世家子弟跺脚咒骂:“哪个不长眼的?耽误老子观战必叫你……”
话音戛然而止。但见玄衣男子负手踏雪而来,每步落下竟无半分足迹。方才还不可一世的狮王倏然收势,古铜色面庞闪过惊诧:“赵先生?”
田老爷子疾步上前,腰身弯出谄媚弧度:“不知尊使驾临,有失远迎。”这近乎卑微的姿态令全场哗然。
几个识得来者身份的豪商子弟倒吸凉气,慌忙扯住欲要发作的同侪。
吴雯瞳孔骤缩,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三年前祖父寿宴上,她亲眼见这位布衣男子高居主座,满堂权贵竟无人敢先动箸。此刻再睹此景,那玄色衣襟上的暗金云纹刺得她双目生疼。
场中老辈强者俱是神色剧变,几个心思活络的已悄然退至人墙之后。
赵先生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人群,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抬手轻掸衣襟落雪。
狮王姬皇天强作镇定道:“赵先生不是在京都坐镇么?来皇都也不提前知会,好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狮王言重了,不过奉令来传个话。”赵先生负手而立,温润的语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诸位在皇都闹出这般阵仗,怕是欠妥吧?”
这话如同惊雷炸响,狮王瞬间面如金纸。旁边田家老爷子更是一个踉跄,枯瘦的手掌死死攥住儿子田庆正的手臂,浑浊眼瞳里满是惊惧。
“父亲当心。”田庆正慌忙搀扶,察觉老人浑身战栗得如同风中残烛。
狮王深吸口气抱拳:“谨遵钧命。”临走前复杂地瞥了眼张鸣,带着部众匆匆离去。
赵先生转身与张鸣目光相撞,后者挑眉呛声:“看够没?”
“岂敢打扰。”赵先生似笑非笑地拱手,玄色衣袂翻卷间已然消失在场中。
这般突兀退场令众人面面相觑,原是为护狮王周全而来,倒显得其余人等无足轻重。
田老爷子喉间发出浑浊的叹息,挺直的脊梁骤然佝偻。往日叱咤风云的皇都望族,此刻竟似秋后残蝉般萧索。
“撤吧!”老人颤巍巍摆手,田家众人如潮水退去。大理石地面上,唯有几滴冷汗见证着方才的惊心动魄。
田庆正喉结滚动几下还想争辩,田老爷子已拄着龙纹杖大步流星朝外走。
红木杖头重重磕在大理石地面,震得廊柱间回响嗡嗡不绝。
几位黑衣护卫面面相觑,目光在少主尸体与离去的家主背影间来回游移。
“都愣着作甚?”管家模样的精瘦汉子咬牙扯下金丝绶带,突然对着张鸣深鞠一躬:“求先生赏个薄面。”他身后三人跟着九十度弯腰,青砖地面落满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