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指腹摩挲着青铜鳞甲边缘的星象刻痕,檐角铜铃的寂静像根冰棱刺进脊椎。
他转身时袍袖带起的气流掀翻了田横的酒樽,琥珀色的酒液在青砖上蜿蜒出北斗七星的模样。
";墨家地宫的量天尺,早在三日前便该归位。";他嗓音裹着寒霜,指尖点在酒液绘制的天权星位置。
众人围拢的阴影里,张耳手中火折突然爆开几点蓝焰,映得田横袖口渗出的银砂血珠泛起妖异紫光。
周师爷的皂靴踏碎酒液星辰时,檐下灯笼齐齐暗了一瞬。
这位王丞相的心腹幕僚从怀中掏出的不是卷轴,而是半截沾着青苔的墨家矩子令。";三日前骊山皇陵的守陵人,在殉葬坑发现了这个。";他说话时目光始终盯着庭院东南角的古槐,";随葬的二十八具铜人...腹中都填着会稽郡的朱砂。";
吕雉突然按住腰间玉珏,那枚自楚地带出来的古玉此刻烫得惊人。
刘邦刚要开口,却见张良将铜钱按在星图缺失的瑶光位,玄色卦象中浮现出咸阳城微缩的沙盘——本该是渭水的位置,赫然盘踞着条鳞片倒生的黑龙。
";报更鼓的铜漏被换了刻度。";田横的机关臂突然弹出三寸青铜算筹,在青砖上划出深痕,";子时三刻的梆子声,比昨日早了半柱香。";
话音未落,西厢房梁上坠下一串冰凌。
张良抬手接住的瞬间,冰晶在他掌心融成带着咸腥的血水。
众人拔剑的金属颤音里,老工匠突然指着地砖缝隙:";墨线!
地脉的墨线在移位!";
亥时初刻的梆子声破空而来时,十七道黑影如乌鸦投林般掠过高墙。
为首刺客的弯刀斩碎月光,刀锋上淬着的绝脉散在空中凝成鬼脸。
田横的机关臂暴射出三十六枚暴雨梨花针,钉在廊柱上的银针竟摆出井宿星图。
";对位缺角!";张良旋身掷出的铜钱撞偏刺向刘邦后心的利刃,金属相击的火星点燃了周师爷抛出的硫磺粉。
爆炸的气浪中,吕雉甩出水袖缠住刺客脚踝,那截玄色布料上绣着的洛书图案突然泛起金光。
刘邦的赤霄剑劈开浓烟时,剑身映出刺客颈间一闪而逝的螭龙刺青。
田横趁机将机关臂插进地砖裂缝,激活的墨家机关阵让整个院落的地面如活物般翻涌。
刺客首领暴退时踢飞的石灯笼撞在照壁上,碎裂的陶片中竟藏着半幅阿房宫密道图。
当最后一名刺客化作黑雾遁入夜色,李将军的佩刀突然自行出鞘三寸。
张良俯身拾起刺客遗落的鳞甲,发现上面用鱼胶黏着片带血的龟甲——正是三日前他在渭水桥头占卜时丢失的那片。
未央宫方向传来第五声更鼓,声波震碎了檐角凝结的血冰。
田横按住渗血的机关关节,看见张良将染血的铜钱按在龟甲裂纹处。
月光穿过铜钱方孔时,投在地上的影子竟是条无头的应龙。
";黎明前的梆子...";张耳突然盯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少敲了一声。";
远处巷弄传来唐人小贩的吆喝,那调子与楚地招魂曲的第七叠莫名重合。
吕雉指尖抚过玉珏上新裂的纹路,突然想起今晨梳妆时,菱花镜里自己的倒影曾露出老者特有的诡笑。
(续写部分)
张耳用剑尖挑开刺客残破的衣襟,一枚青铜令牌当啷坠地。
田横的机关臂咔嗒弹开暗格,射出三道金丝将令牌卷至半空。
众人围聚的石案上,油灯火苗突然蹿高三寸,将令牌表面浮凸的饕餮纹映得如同活物。
";这不是秦宫制式。";吕雉的指尖悬在狰狞兽首上方三寸,玉珏与令牌同时泛起青芒,";你们看这龙角——";她突然翻转手腕,菱花纹铜镜反射的月光扫过兽目,原本闭合的獠牙竟在光影交错间缓缓张开。
刘邦的赤霄剑锵然出鞘,剑锋压住令牌边缘:";让乃公瞧瞧这劳什子!";剑身血槽里残存的黑血突然沸腾,在饕餮纹路中游走出蜿蜒的路线。
张良突然按住他手腕,铜钱顺着剑脊滚落,叮的一声嵌进兽口。
";楚宫秘库的九曲玲珑锁。";老工匠的独眼几乎贴到令牌侧面,";这些云雷纹里藏着三转九回的机括,当年给春申君修密室时见过类似的......";他颤抖的食指刚要触碰纹路,令牌内部突然传出机簧转动的细响。
众人后撤的衣袂带起的气流中,三十六枚银针呈周天星辰状激射而出。
田横的机关臂瞬间展开成青铜伞面,叮叮当当的撞击声里,银针在伞骨缝隙间拼出半幅紫微垣星图。
张良袖中铜钱应声飞起,精准嵌入星图缺失的北极位。
";针尖淬的是泗水亭的井盐。";吕雉用发簪挑起半融的银针,簪头珍珠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蜷缩的金蚕,";这蛊虫见到盐晶就装死,定是百越巫祝的手笔。";她话音未落,檐角铜铃无风自动,奏出《越人歌》的调子。
周师爷的皂靴踩着变调的铃音闯入院落,腰间鱼符竟与令牌同时嗡鸣。
这位素来从容的幕僚此刻官帽歪斜,袖口还沾着未央宫特有的龙涎香灰:";丞相命诸位即刻......";他突然噤声,盯着令牌背面的水渍痕迹——那分明是御书房特供松烟墨遇雨晕开的纹路。
张良的蓍草筒突然炸开,四十九根草茎在空中组成卦象。
他拂袖扫落草茎时,卦象竟在青砖上投出虎符形状的阴影:";戌时三刻,玄武门当值的羽林卫换了双鱼铜符。";
老工匠突然用凿子撬开令牌兽耳,夹层里飘落的金箔碎片上,隐约可见";少府";二字的篆书残迹。
田横的机关臂突然射出磁石,将纷飞的金箔吸成凤凰展翅的图案——正是皇后印玺的暗记。
远处传来宫禁特有的三重鼓点,每声间隔都比平日短了半息。
吕雉的玉珏突然滚烫如炭,在石案上烙出半枚传国玉玺的印痕。
张耳正要凑近细看,令牌内部突然喷出紫色烟雾,在空中凝成";荧惑守心";的天象。
";报更的梆子......";刘邦突然剑指东方,";又少敲了两声。";他剑尖震颤的频率竟与皇宫方向传来的编钟余韵完全契合。
檐角凝结的夜露突然变成血珠,在地上汇成渭水支流的走向。
周师爷终于从怀中掏出皱巴巴的绢帛,展平时带起的风掀翻了油灯。
在骤然暗下的院落里,帛书上的朱砂印文如同鬼火般明明灭灭——那赫然是御史大夫的弹劾奏章拓本。
(铺垫悬念的结尾)
张良将染血的铜钱按在帛书末尾的御批红印上,月光穿透方孔时,本该显现的";准";字竟扭曲成囚车木栅的图案。
吕雉的玉珏突然发出裂帛之音,碎成九片落在渭水舆图的九个渡口位置。
当未央宫第六声更鼓混着晨钟传来时,众人发现那钟声里竟掺杂着廷尉诏狱特有的铁链撞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