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剑锋在帛书上划出火星的刹那,章台宫九重檐角悬挂的青铜铎突然齐声震响。
张良袍袖翻飞间接住一片洛书残片,裂纹恰好截断井宿第六星,他抬眸望向被紫红云气蚕食的日轮:\"荧惑守心,天市东垣有缺——这次是冲着墨家地脉来的。\"
田横千机伞骨迸发的机簧声与地底龙吟共鸣成奇异的韵律,伞面二十八宿纹路竟渗出墨色血珠。
张耳正要伸手触碰,却被张良用竹简挡开:\"当心!
这些是当年徐福东渡时封存的蜃气!\"
宫墙外百姓的惊呼已变成此起彼伏的尖叫。
吕雉指尖三枚透骨钉突然转向西北,钉尾朱砂在青砖上灼出焦痕。
刘邦顺着痕迹望去,赤霄剑柄龙睛竟渗出金液,在他掌心烫出北斗状的印记:\"他娘的,比鸿门宴还邪乎!\"
当第一缕紫云缠住日轮时,十二匹墨色骏马踏碎朱雀街的青石板。
马背上的使者皆覆青铜傩面,玄色披风绣着扭曲的星纹,为首者扬手掷出的战书在半空燃起幽蓝火焰,落地时竟凝成冰晶状的血字。
\"西戎鬼方氏,恭请沛公赴死。\"
刘邦怒极反笑,赤霄剑挑着战书甩向半空。
帛片撕裂的瞬间,三百枚淬毒银针从夹层爆射而出,却在触及他衣襟前被田横的千机伞尽数绞碎。
张耳突然捂住胸口倒退三步,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在砖面拼出小篆——竟是三年前他在博浪沙刺杀始皇时失手的那枚铁锥的纹样!
\"好个一石三鸟的毒计。\"张良广袖轻振,卦盘碎片突然凌空组成浑天仪模样。
他指尖蘸着伞面墨血在战书背面疾书,字迹遇风便化作青烟渗入冰晶:\"既然要看天命,不妨请使者尝尝紫薇垣的滋味。\"
那冰晶血字突然扭曲成狰狞人脸,发出非男非女的尖啸。
十二匹墨马齐声哀鸣,马鬃燃起惨绿火焰,使者傩面崩裂的刹那露出布满星状斑纹的面孔,却在触及阳光时化作飞灰。
吕雉袖中透骨钉骤然射向宫墙阴影,钉住半片飘落的傩面残片——内侧赫然烙着墨家上一任巨子的私印!
刘邦突然按住剑柄龙睛,赤霄剑映出的傩面残影与吕雉手中残片完美重合。
他想起斩白蛇时洞穿的青铜面具,喉头泛起的血腥气竟与当年如出一辙:\"这帮杂碎...早就盯着老子了?\"
\"盯着的何止是你。\"吕雉将残片按在刘邦掌心,触感竟是冰火交织。
她指尖拂过丈夫新添的白发,突然压低声音:\"还记得我们在丰县老宅埋下的那只青铜匣吗?
昨夜匣中蓍草...全数化为齑粉。\"
张良的浑天仪突然坠地,三百六十五枚铜片精准嵌入地砖缝隙。
当井宿星图在章台宫地面完整亮起时,众人脚下传来机关转动的轰鸣——八条玄铁锁链破土而出,末端拴着的却不是寻常镇物,而是半截刻满墨家密文的青铜龙角!
\"见龙在野...\"田横千机伞猛地插入龙角裂隙,伞骨迸发的火星在穹顶映出完整星图。
他盯着伞面逐渐褪色的心宿二,声音沙哑得可怕:\"当年钜子令失踪前夜,我见过同样的星象。\"
暮色降临时,朱雀街的青石板开始渗出紫红雾霭。
守城士卒发现护城河无风起浪,水中倒影竟比实物快半息动作。
更夫敲响酉时梆子的瞬间,整座长安城的犬类突然朝着西北方集体匍匐,喉咙里滚出近似人言的呜咽。
而在章台宫最深处的观星台,张良用洛书残片拼凑的沙盘正显现出恐怖景象——代表新敌势力的黑雾已渗透三辅之地,雾气中若隐若现的青铜战车,轮毂上镶嵌的赫然是墨家失传已久的璇玑玉衡!
当第二声鹰唳划破夜空时,未央宫脊兽的琉璃目齐刷刷转向西北。
御花园的锦鲤疯狂跃出水面,每片鳞都映出不同星宿的倒影。
吕雉站在观星台边缘,望着手中渐变成暗红色的透骨钉,忽然将刘邦当年送她的半块虎符按在龙角机关上。
地脉传来的震颤惊起百里寒鸦,而远在骊山脚下的烽燧台,守军发现狼粪燃起的烟柱竟凝成傩面形状久久不散。
田横摩挲着千机伞柄新裂的纹路,那走向分明是《墨经》记载过的\"九渊\"地势——据说上次显现时,正是周室王鼎沉没的晦朔之夜。
暮色裹挟着血腥气漫过骊山隘口时,李将军的玄甲重骑已列阵于断崖之下。
他手中青铜戟映着残阳,戟刃在崖壁上投出扭曲的暗影,忽然冷声道:\"赵统领的弩阵该动了。\"
西北风卷起沙砾的刹那,十二架墨家连弩自山腰裂隙中探出。
赵统领的赤色披风猎猎作响,三棱箭簇擦过青铜傩面,在敌军阵前炸开毒雾屏障。
新敌骑兵却似早有预料,玄铁马蹄踏碎毒瘴,马背上那些星纹武士突然扯开衣襟——胸膛上蠕动的星状斑纹竟将毒雾吸入体内。
\"九宫变阵!\"李将军暴喝声震落崖顶碎石,重骑兵瞬间裂作九支楔形队列。
战马铁蹄踏地的节奏暗合二十八宿方位,每踏七步便激起一圈地脉震颤。
当第三轮震颤叠加时,新敌前锋战马突然人立而起,马腹鳞甲下渗出墨绿色黏液。
赵统领的弩箭却在此时变了轨迹。
淬火箭头穿透黏液瞬间爆燃,将五名星纹武士连人带马烧成青紫色火柱。
火焰中传来非人的嘶吼,那些焦黑躯壳竟挣扎着爬向阵眼,断裂的骨茬在地面划出诡异星图。
\"坎离易位!\"李将军突然调转马头,青铜戟尖刺入星图中心。
地面应声塌陷三尺,埋伏的地听卫破土而出,手中勾镰专斩马腿。
血雾腾空时,众人耳畔突然响起编钟错位的嗡鸣,那些星纹武士伤口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闪烁着荧光的星砂。
赵统领瞳孔骤缩:\"退!
这是周天星瘴!\"话音未落,坠落的星砂已凝成三百六十道锁链。
李将军坐骑前蹄被锁链缠住的瞬间,十二辆青铜战车自敌阵后方隆隆驶出,轮毂上镶嵌的璇玑玉衡开始逆向旋转。
天地仿佛被无形巨手拧转,李将军重甲下的肌肤浮现北斗状血痕。
赵统领的赤色披风突然自燃,露出内衬的墨家辟邪符——符咒遇火化作青鸾虚影,却在新敌战车掀起的飓风中寸寸崩裂。
\"乾坤倒悬!\"新敌阵中传来沙哑的呼喝,战车上的青铜傩面同时睁眼。
李将军的青铜戟突然重若千钧,戟刃在地面犁出深沟。
赵统领试图掷出的玄铁令箭在半空凝滞,箭簇上的朱砂符咒竟开始逆向流动。
山巅观战的田横猛然按住千机伞,伞骨机簧自动拆解重组,在沙盘上拼出新敌阵型。\"这不是兵家阵法!\"他指尖拂过伞面渗出的墨血,\"玉衡逆旋,开阳倒悬——他们在强行改变地脉流向!\"
张耳怀中铁锥突然发出悲鸣,锥体浮现三年前刺杀始皇时的裂痕。
吕雉袖中透骨钉自行悬浮,钉尖指向骊山方向剧烈震颤。
刘邦赤霄剑柄的北斗印记开始渗血,他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水骂道:\"狗日的把整座山炼成阵眼了!\"
战场中央,李将军的重甲已爬满冰霜状的星纹。
他忽然扯断颈间玉坠,吞下其中封存的墨家机关虫。
赵统领见状目眦欲裂:\"不可!
那虫尚未驯化......\"话音被血肉爆裂声打断——李将军左臂突然炸开,飞溅的骨血化作万千金针,将逼近的星砂锁链钉在半空。
新敌战车却在此刻完成合围。
璇玑玉衡的幽光连成星幕,十二道青铜车辕插入地脉要害。
当第一滴血雨穿透星幕时,观战的张良突然捏碎手中洛书残片——沙盘上代表李赵二人的玉符,正在缓缓沉入象征九渊的墨色旋涡。
长安城头的戍鼓毫无征兆地自鸣,鼓面浮现的星图与战场上空的血色旋涡遥相呼应。
吕雉突然按住刘邦流血的手掌,两人掌纹交叠处,赤霄剑的龙睛竟流出血泪。
而在战场东侧的山坳里,田横千机伞柄的裂痕中,隐约传出周鼎沉没时的苍凉龙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