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地脉裂缝的刹那,刘邦指尖的面具残片突然发烫。
他眯眼望着残片上暗红的阵法纹路,耳畔传来吕雉倒抽冷气的声音——那些本该散落的玉簪碎片竟如活物般蠕动着,墨色晶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青铜地面。
\"子房!\"项羽的暴喝震得琉璃盏嗡嗡作响。
盘龙戟的苍蓝火焰骤然暴涨,却在触及穹顶时被某种无形屏障绞成碎星。
楚霸王古铜色的脖颈青筋暴起,戟尖指向地宫西北角:\"这些晶石在蚕食空气!\"
张良半跪在朱砂阵图边缘剧烈咳嗽,掌心血珠将龟甲灼出细小孔洞。
他忽然按住韩信颤抖的肩膀,后者胸口的井宿银纹正与地脉裂缝形成诡异共鸣。\"沛公...\"谋士染血的袖口扫过浑天仪残骸,十二时辰方位突然错位旋转:\"我们仍在局中。\"
刘邦反手拔出赤霄剑的瞬间,剑锋在晨光里划出暗红残影。
本该斩断晶簇的剑气却如同泥牛入海,反震得他虎口迸裂。
吕雉突然拽住他战袍下摆,众人这才发现墨色晶簇已悄然攀上脚踝,细如蛛丝的晶脉正顺着血管纹路蔓延。
\"装神弄鬼!\"项羽旋身挥出盘龙戟,苍蓝火焰在晶簇丛中撕开缺口。
破碎的晶石却未落地,反而悬浮半空组成二十八星宿图。
范增的冷笑声不知从何处传来:\"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不过是青龙七宿豢养的...\"
话音未落,张良突然将染血的龟甲掷向星宿图。
当血珠触及虚宿方位时,整座地宫突然发出垂死巨兽般的轰鸣。
韩信踉跄着撞向石壁,胸口的井宿银纹竟将壁画上的大泽星坠图染成霜色。
\"沛公看剑!\"吕雉突然扬起半截玉簪。
刘邦瞳孔骤缩——赤霄剑的倒影在晶簇表面竟扭曲成吴广的面容。
他猛然挥剑斩向自己的影子,青铜地面应声裂开的刹那,数十具覆着晶甲的秦俑破土而出。
项羽大笑着迎上首当其冲的兵俑,盘龙戟与晶戈相撞迸出紫黑火星。
某粒火星溅落在韩信脚边,他胸口的银纹突然暴长三寸,剧痛中竟看清晶甲内侧蚀刻着与面具残片相同的阵法。
\"这不是墨家机关...\"张良染血的手指划过兵俑脖颈,沾起半凝固的星砂:\"是浑天监用陨星核心仿造的赝品。\"他的白袍下摆突然无风自动,三枚龟甲在掌心燃起青焰:\"但驱动它们的...\"
地宫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吕雉捡起的晶簇碎片突然悬浮成罗盘状。
当指针停在\"鬼宿\"方位时,所有兵俑的动作齐齐停滞。
刘邦趁机劈开拦路晶簇,却在裂缝深处看到令他血液凝固的景象——吴广破碎的面具正被晶脉缓缓修复,空洞的眼眶里跳动着井宿银光。
\"小心地脉!\"张良的警示与机关轰鸣同时炸响。
项羽的盘龙戟突然脱手飞向穹顶,苍蓝火焰照亮了纵横交错的晶脉网络——那些看似杂乱的纹路,赫然是放大百倍的赤霄剑影阵法。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晶脉网络,所有人臂膀上的星宿刺青开始褪色成惨白。
唯有韩信的井宿银纹愈发炽烈,晶簇攀附着他的战甲生长,如同某种来自星空的寄生藤蔓。
刘邦忽然将赤霄剑倒插进地缝,剑柄末端的玄鸟铭文与吕雉手中的玉簪残片产生共鸣,震碎了三具扑来的晶甲兵俑。
\"沛公看地脉走向!\"张良咳着血指向裂缝深处。
晶脉网络在阳光下显现出令人战栗的真相——那些交错的光纹,正是微缩版的沂水棋局。
而当墨色晶簇覆盖最后一块空缺时,整座地宫突然失去所有声音。
项羽的盘龙戟在死寂中坠落,戟尖没入地面的瞬间,晶簇网络突然开始逆向生长。
张良的白发不知何时已染上墨色,他沾血的手指悬在龟甲上方三寸,瞳孔里倒映着正在自我分解的星宿图...
地宫砖缝渗出的星砂突然全部悬浮,在张良眼前组成残缺的洛书阵列。
谋士染血的指尖悬在某个卦象上方,突然转头望向正在晶簇中挣扎的韩信——年轻将领胸口的银纹,此刻正与三百步外吴广面具的修复节奏完全同步。
张良染血的指尖悬在洛书阵列上方三寸,喉间铁锈味突然变得粘稠。
他盯着韩信胸前与吴广面具同步震颤的银纹,耳畔传来晶簇生长的细碎声响,像是千万只蜈蚣在啃食甲骨。
\"坎离易位,地火明夷。\"谋士突然用剑指划破掌心,血珠滴在悬浮的星砂阵列时竟发出金石相击之音。
他踉跄着退到浑天仪残骸旁,白袍下摆扫过青铜晷针,十二道晷影突然在晶簇表面投射出星图残影。\"沛公站离位!
项将军守兑宫!\"
刘邦反手将赤霄剑插入震位裂缝,剑身没入三寸时,整座地宫的晶脉网络突然发出哀鸣。
吕雉的玉簪残片应声飞向巽位,与项羽掷出的盘龙戟在空中相撞,迸出的火星竟在乾位点燃了张良早前洒落的龟甲灰烬。
\"韩将军!\"张良突然厉喝。
正与晶甲兵俑缠斗的韩信浑身剧震,胸口的井宿银纹突然脱离皮肉,化作流光没入坤位壁画。
当银光触及大泽星坠图的瞬间,所有悬浮的晶簇碎片同时停滞,如同被冰封的暴雨。
范增藏在袖中的手指猛然掐碎玉珏,阴鸷的目光扫过正在逆转的星砂阵列。
他借着众人注意力集中在阵法的瞬间,悄然后退三步,鞋跟恰好碾碎某块刻着鬼宿纹路的砖石。
地脉深处传来细微的震颤,却被张良剧烈的咳嗽声掩盖。
\"三息之后,向各自守护方位灌注内力!\"张良染血的广袖扫过浑天仪,断裂的晷针突然指向刘邦所在的离位。
当项羽的苍蓝火焰与吕雉的玉簪残光同时注入阵眼时,穹顶的晶脉网络突然如蛛网般收缩,在众人头顶形成倒悬的沂水棋局幻影。
韩信突然单膝跪地,战甲缝隙渗出银白色星砂。
他望着自己逐渐晶化的指尖,终于看清那些晶甲内侧蚀刻的并非墨家符文,而是浑天监祭天玉圭上才会出现的二十八宿缩略图。\"先生...这些兵俑...\"年轻将领的喉结艰难滚动,却见张良突然将染血的龟甲按在他胸前。
\"别碰坎位的晶簇!\"谋士的警告迟了半拍。
某位楚军士卒的剑鞘擦过坎位壁画,整座地宫突然如同被巨兽吞咽般收缩三寸。
吕雉鬓角的珠花突然炸裂,九颗东珠滚落地面时,竟在青铜砖上灼出九宫格状的焦痕。
范增的冷笑在此时突然响起。
老者枯槁的手掌按在阵位边缘,袖中滑落的星砂悄无声息地渗入地缝。\"子房先生好手段,可惜...\"他布满老年斑的眼皮突然抽搐,后半句话卡在喉间——本该被阵法压制的晶簇,此刻竟顺着他的袍角攀附而上。
地脉深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张良猛然转头望向范增所在的方位。
谋士苍白的脸上首次浮现惊愕——老者背后的晶簇不知何时凝聚成人形轮廓,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与吴广面具如出一辙的井宿银光。
\"项将军!\"刘邦的赤霄剑突然脱手飞出,剑柄末端的玄鸟铭文在空中划出血色轨迹。
当剑锋插入范增脚边地缝时,那具晶簇人形恰好完成最后的凝实。
吕雉突然捂住心口倒退两步,她佩戴的玉珏不知何时已爬满蛛网状银纹,与穹顶星图的裂痕完全重合。
晶簇幻影抬起右手的瞬间,整座地宫的光线突然扭曲。
韩信看到自己映在晶壁上的影子竟分裂成七道,每道影子的胸口都浮现不同星宿的银纹。
张良的白发无风自动,三枚燃烧的龟甲在掌心组成残缺的河图阵,却见那幻影指尖凝聚的光球里,赫然浮现出三百里外垓下战场的地貌。
\"这不是机关...\"项羽的盘龙戟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颤鸣,苍蓝火焰不受控制地流向幻影心口。
楚霸王古铜色的臂肌隆起,却发现自己灌注在戟刃上的内力正被某种力量倒抽而出。\"范增老儿你!\"
范增枯瘦的身躯突然剧烈颤抖,浑浊的瞳孔里映出晶簇幻影抬起的左手。
那五指张开的动作让张良想起墨家典籍记载的\"天罗手印\",但更令他心惊的是幻影周身流转的星砂轨迹——竟与三日前他们在博浪沙遭遇的陨星雨完全一致。
吕雉突然扯断颈间玉坠,染血的丝线在掌心勒出深痕。
当血珠滴在赤霄剑的玄鸟铭文上时,剑身突然迸发出暗红光华,将试图靠近刘邦的晶甲兵俑尽数震碎。
她转头望向张良,却见谋士正用染血的手指在韩信的胸甲上快速勾勒卦象。
\"沛公,借剑一用!\"张良的声音裹挟着内力震荡四壁。
当赤霄剑飞入他掌心的刹那,剑锋突然划破谋士左手三阴交穴,血雾喷洒在河图阵上竟凝成实体卦爻。
晶簇幻影的动作突然停滞半息,正是这电光火石的间隙,让项羽得以挣脱内力倒流的困境。
范增突然发出夜枭般的厉啸,七窍同时渗出墨色晶砂。
他枯槁的手指插入自己胸口,扯出的却不是心脏,而是半块刻着\"荧惑守心\"的龟甲残片。
当这残片接触空气的瞬间,晶簇幻影空洞的眼窝突然亮起血色光芒,整个地宫的星砂同时悬浮,在众人头顶组成巨大的\"囚\"字篆文。
张良的赤霄剑突然脱手坠地,剑锋插入的裂缝中涌出银白色岩浆。
谋士踉跄着扶住浑天仪残骸,发现自己的掌纹不知何时已爬满晶脉纹路。
他转头望向吕雉,却发现这位向来从容的沛公夫人,此刻正死死盯着幻影心口逐渐成形的光球——那里面翻涌的,分明是墨家地脉的核心阵图。
\"这不是幻象...\"韩信突然咳出银白色晶砂,他的战甲已有三分之一与晶簇同化,\"这些星砂在记录我们的招式...\"年轻将领话音未落,晶簇幻影突然做出令所有人血液凝固的动作——它竟完美复刻了项羽三日前在鸿门宴上舞剑的杀招,盘龙戟的苍蓝火焰在晶簇间暴涨十倍。
地脉裂缝中涌出的银白岩浆突然倒流,在穹顶凝聚成赤霄剑的巨型幻影。
刘邦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他望着晶簇幻影心口逐渐清晰的阵图,突然意识到那正是昨夜黄石公在沂水畔摆出的残局棋谱。
当幻影抬起的指尖凝聚出第二颗光球时,沛公的瞳孔里燃起熟悉的莽撞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