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还没起来?她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老婆子放在眼里?”苏翠蓉停下手中盘佛珠的动作,满手金镯子金戒指的手一把拍在贵妃榻上。
“从云川到京城,路途遥远,她却让雨儿一个人骑马,自己一个人舒舒服服躺在四平八稳的马车里,害得雨儿把脚都崴了,她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姚诗雨在一旁一边替苏翠蓉揉着肩膀,一边委屈道,“外祖母,表姐也是因为舅舅和舅母的事太过伤神,您不要责怪她,她没有恶意。”
姚诗雨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就把苏翠蓉点着了,“伤神,她有什么好伤神的?老大一家,生病了该吃药吃药,总会好起来,谁让她当年不跟着他母亲好好学习医术,现在伤神有何用?”
姚诗雨知道姜乘风夫妇故去的消息皇帝还没有公布,所以她也不敢多嘴,并不再多言。
苏翠蓉当即又差了两个嬷嬷前去,“你们俩现在去,就是给我绑,也要绑过来。”
两个婆子气势汹汹来到姜洛洛的院子,她们平日里就根本不把姜洛洛这个大小姐放在眼里,现在得了苏翠蓉的吩咐,那嚣张的气焰更加高涨。
砰!两人一脚踹开了姜洛洛的屋门,再次躺下睡回笼觉的叮当,听到声音,立马从床上弹跳起来。
刷一声拔出利剑,看到来人是苏翠蓉身边的管事嬷嬷,她又把剑放回剑鞘中,然后指了指自家小姐,又对着那两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叮当来到两人跟前,小声问,“两位嬷嬷前来所为何事?”
那俩嬷嬷气势冲冲,撸了袖子,就往前冲,把叮当撞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因为动静太大,姜洛洛睁开了惺忪的睡眼,两个嬷嬷做事就要拉扯,还在被窝里的姜洛洛。
叮当慌忙上前,一手抓住一个嬷嬷,厉声道,“不准动我家小姐!”
姜洛洛看这架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容嬷嬷给紫薇扎针来了”。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吩咐道,“叮当动手,把她们给我打出去。”
“好嘞,小姐。”叮当可是练家子的,三两下就把两个嬷嬷打得鼻青脸肿,两个嬷嬷抱着头,叫苦不迭,慌忙逃窜。
以往她们对姜洛洛也不恭敬,姜洛洛性子懦弱,碍于她们是老夫人跟前的管事嬷嬷,也从不多说什么,怎么这一次,和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两人捂着脸跪在苏翠蓉跟前,“老夫人,大小姐竟然让她身边的死丫头打我们,你可要为我们做主。”
“反了天了,她是家里的大佛不成,我今日还请不动她来?”
苏翠蓉看着鼻青脸肿的两人,怒气直冲心口,气得她浑身发抖,姚诗雨在一旁不停地帮她拍着背,顺着气,“外祖母,您不要生气,表姐只是最近太累了。”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犹如火上浇油,苏翠蓉心里更是火大,一个小辈还敢跟她摆谱了。
姜洛洛却是再无睡意,云川的背后暗鬼好对付,因为她有上帝视角。
而这威远大将军府深宅之中的魑魅魍魉,却最是难缠。
苏翠蓉是姜洛洛祖父姜文进的第二任妻子,姜乘风8岁那年,母亲病故。
同年,姜文进娶了原配妻子的庶妹为妻。
据说原配妻子死后,姜文进夜夜借酒消愁,有一次姜文进喝醉了,把苏翠蓉当成了原配妻子,轻薄了人家姑娘,所以事后姜文进就续了弦。
苏翠蓉生下一儿一女,二儿子姜牧言如今贵为户部侍郎,小女儿姜月岚嫁的是姜乘风手下的一名副将,那副将在云川战场上战死,留下姜月岚和姚诗雨母女。
自那副将死后,姜乘风就把小妹姜月岚和侄女姚诗雨接到了威远将军府,这一住已十年有余。
姚诗雨这么多年,在众人面前的性格都是文文静静,自强不息上进好学,认识她的人都对她赞不绝口。
姜乘风夫妇一直以来,也是把姚诗雨当自己的第二个女儿对待,姜洛洛的亲大哥姜乾对姚诗雨的宠爱和亲妹妹比起来不遑多让。
苏翠蓉更是特别宠爱自己这个没了父亲的外孙女,就是厨房杀只鸡,她也会记得把大鸡腿留给这个外孙女。
她也时常叮嘱姜洛洛兄妹,姚诗雨的父亲为国为民,战死沙场,是个大英雄,姚诗雨自小没了父亲疼爱,让他们兄妹平日里要多多照顾姚诗雨。
这一早上,刚起床就听到姚诗雨从云川回来了,一路风餐露宿骑马颠簸,还被人暗杀,把自己的脚都给崴折了,苏翠蓉再听听姜洛洛一路都是坐着马车回来,甚至连口冷风都没吹。
苏翠蓉想想就浑身不自在,她千叮嘱万叮咛要好好照顾姚诗雨,姜洛洛主仆二人启程去云川时,她还特意准备了一大包京城特产给姚诗雨,让姜洛洛的一定要交到姚诗雨手上。
早上她问了,姜洛洛根本就没有把东西交给姚诗雨,这死丫头,长辈的话都能当耳旁风。
苏翠蓉在正厅里骂得起劲,唾沫星子都要溢出来了。
“祖母,您有事找我?”姜洛洛巧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苏翠蓉一看她这副春风满面的样子,心里更是来气,她冷哼一声,指了指满头满脸是包的两个嬷嬷,“你还把我这个祖母放在眼里?”
“哦,原来是这事,主子教训不听话的下人,这不是天经地义,祖母有何好生气的?”姜洛洛自顾自拉了张太师椅坐下。
苏翠蓉被噎得一口气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因为这话是她经常对姜洛洛说的。
苏翠蓉有时候就会故意责骂刁难叮当和姜洛洛大哥院中的下人们,有好几次姜洛洛都站出来,想要为他们讨回公道,可苏翠蓉总用这句话打发她,最后就不了了之。
姜洛洛有一搭没一搭的端起桌上的茶盏,用茶盖轻轻撇了撇上面的浮沫。
苏翠蓉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继续冷声质问,“那你这一路为何不让诗雨坐马车,非要让她骑马?你看她的脚都崴成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