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管家煎好药后,端着进来,姜洛洛已经安排人炖好了鸡汤,叮当挨了一刀,失血过多,身体虚弱,正需要好好补养。
姜洛洛端起熬好的鸡汤,一勺一勺喂给叮当。
叮当本不肯,连连摇头道,“小姐,这哪儿成,怎么能让您伺候我?”
然而,姜洛洛只是微微一瞥,眼中透出不悦。
叮当见状,只得乖乖张口喝汤,心里忍不住想起墨风先前的话:“做人不要这么死脑筋。”
在此前,墨风驾着马车回到威远大将军府。车上的叮当已缓缓醒来,但依旧虚弱无力。她试图自己下车,却险些站不稳。
墨风见状,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将她抱起,“我送你回屋。”
叮当吓得一激灵,连忙挣扎,“不可!墨风侍卫,男女授受不亲!”
墨风却不以为然,只淡淡说道:“王爷教过,事急从权。你这么执拗,便是死脑筋。”
叮当被这话堵得无言,心里却奇怪,为什么逸王殿下和自家小姐说的话如此相似。
此刻,在姜洛洛的细心照顾下,叮当乖乖喝下了一大碗鸡汤,又休息片刻后,服下了药。
姜洛洛嘱咐几名丫鬟婆子在旁细心伺候后,便带着墨风和墨阳径直出了府,前往醉月楼。
*
四个时辰前,谢逸之策马疾驰,直奔醉月楼。
醉月楼二楼的雅间里,萧凌川早已等候多时。他难得出宫,一个月仅得一日休沐,今日正是休沐之期,他便早早来此,等候谢逸之。
萧凌川是翰林院掌院学士萧崇文之子,也是萧云微的弟弟,家中排行老三。
他虽出身书香世家,却自幼顽劣不堪、不学无术,京城中人人皆知他是个纨绔子弟。
萧凌川生性洒脱,生平唯爱两件事:赌钱与吃喝。
四年前,他因在赌坊输了一万两,险些被父亲打断腿。最终还是二姐萧云微苦苦求情,才保住了一条腿。然而,自此之后,父子关系便降至冰点。
一次宫中招募太监总管,萧凌川一时意气用事,为与父亲赌气竟报名参选。
出乎意料的是,他凭借圆滑的处事手段和能力,顺利得任太监总管一职。
此事却彻底激怒了萧崇文,原本对这个儿子已失望透顶的他,面对太监总管这个职位,他更觉颜面无存。
每次父子相见,他俩就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萧崇文更是咬牙切齿地表示,自己这辈子是捅了马蜂窝,他宁愿从未生过这个儿子。
谢逸之翻身下马,步履稳健,径直朝雅间走去。
“哟,逸之,你自从去了云川,回来就成了个见色忘友的家伙。
这一大早就出了城门,是去会佳人去了?”萧凌川身着一袭酱紫色衣袍,手中拿着茶杯,语气轻佻调侃道。
谢逸之随手接过萧凌川递来的茶杯,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淡,“查到什么线索了?”
萧凌川见他转入正题,脸上戏谑之色敛去,身形微正,语气低沉下来,“上月,金吾卫副指挥使杜毅,前后五次去了城西的李铁牛打铁铺。”
谢逸之闻言,眼底划过一抹黯然,转瞬即逝。他端起茶杯,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萧凌川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试探着问道:“要不要直接把李铁牛抓回来审问?”
谢逸之轻轻放下茶杯,目光沉静而幽深,凝视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语气淡然却带着冷意:“不用,贸然出手,只会打草惊蛇。”
他似乎透过人群看向了更深远的地方,语气中多了一丝冷冽和自嘲,“她竟如此迫不及待,想置我于死地?”
杜毅是杜太后一脉的人,虽能力平平,却因早年皇帝登基有功,稳坐金吾卫副指挥使的位置多年。
这次谢逸之从云川返回京中,山谷中的刺客用的正是金吾卫专用的带脊双翼箭。
事后,姜洛洛曾随口提过一句,“在这京城之中,谁最恨殿下,那就是何人所为?”
虽然谢逸之心中早有准备,可当一切证据摆在眼前时,胸口还是不可抑制地涌上几分失落与凉意。
萧凌川又为谢逸之倒了一杯茶,递过去,神色凝重地问,“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
谢逸之修长的手指轻敲桌面,眸光冷冽,“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他缓缓道,“她想看到我与皇兄离心,那就如她所愿。”
萧凌川深以为然,郑重点头:“好,此计甚妙。别人以为我们是猎物,岂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两人举杯相碰,达成默契,一口茶下肚,气氛稍显轻松。
萧凌川的八卦之心又蠢蠢欲动:“对了,你和那姜大姑娘,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
谢逸之目光一转,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你很闲?今日萧掌院恰好在家,不如回去陪他下一盘棋。”
萧凌川闻言,连连摆手:“别,别提了!你还不知道我家老头子的脾气?他在家,我就不回了。”
他话锋一转,笑得意味深长,“听说醉月楼最近出了几道新菜,我可得好好尝尝。正巧,今晚我就宿在醉月楼了。”
说罢,他又一脸调侃地看向谢逸之,“唉,不是我说,听闻那姜大姑娘貌若天仙。你可得抓点紧,别被别人抢了先!”
两人正谈论间,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殿下,是我。”一道轻柔的女声响起,清脆而悦耳。
萧凌川闻声,眼底瞬间染上一抹戏谑之色,嘴角勾起,“好巧啊,正好让我见识见识萧大姑娘如今的模样。”
话音刚落,谢逸之的长腿便在桌下狠狠踹了他一脚,力道不轻。
萧凌川吃痛,却也不恼,反倒笑得更加促狭。
谢逸之懒得理会他的调侃,忙起身去开门。自姜洛洛和墨阳去了户部侍郎府后,他的心便始终悬着,如今听到她的声音,才觉得稍稍安定。
门开了,谢逸之眸光落在姜洛洛身上,语气柔和:“没受伤吧?”
姜洛洛笑容明艳如春花,语气轻快:“殿下把墨阳侍卫借给我助威,旁人哪敢伤我分毫!”
谢逸之点点头,紧绷的神色微微松懈,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这时,萧凌川从后头走了过来,嘴角挂着惯有的玩世不恭的笑意,一边端详姜洛洛,
一边打趣道,“哟,这就是姜大姑娘?可真是女大十八变,如今越发亭亭玉立,怪不得有人的魂儿都被勾了去!”
他一边说,一边露出一口大白牙,语气中满是调侃,笑得颇为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