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眉头微皱,视线游移到秦砚的脸上,仔细辨认着秦砚的五官。
良久,不确定道:
“你是?”
秦砚重重跪在地上,眼泪模糊了视线:
“娘,我是小天……”
覃氏不可置信的看着秦砚,下一秒迅速转过身去,眼眶泛红,哽咽道:
“你认错人了。”
她如此肮脏的一面怎么能被亲儿子看到?
她咬死了不认识秦砚。
“娘,是我来晚了,您别怪我。”
秦砚‘梆梆’给覃氏磕起了响头,一下下像是磕在了覃氏心头,覃氏再也顾不得许多,连忙转身去扶秦砚。
“不怪你,不怪你,你那时还小,快起来。”
覃氏泪流满面,眼泪从脸上的沟壑流过,将秦砚扶起来后迅速松开了双手,往旁边走了两步远离秦砚,抬手擦了擦眼泪。
“娘?”
秦砚语气中的悲伤不解覃氏听得出来,覃氏羞愤的低下头:
“娘……脏了。”
秦砚心头突然涌上一股难言的悲伤,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往下淌。
想当年,覃氏是多么意气风发,英姿飒爽,如今被林智修那畜生折磨成了这般唯唯诺诺的样子……
是他的错,他错在没有拿着林智修的脑袋来接覃氏。
秦砚愤怒的往外走,覃氏因长时间没走动,步伐有些困难,只能急急喊:
“小天,你去哪?”
“我去杀了那畜生,拿他的脑袋给娘当凳子!”
秦砚咬牙切齿咆哮着,一想到覃氏这么多年受到的侮辱,他就恨不得将林智修当场撕碎!
“别去,你打不过他。”
秦砚此时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哪里听得进去覃氏的劝慰。
覃氏一急,脚下步伐一快,身体不受控制往前倒去,整个人重重往地上摔去。
秦砚迅速转身飞奔过来接住覃氏,覃氏趁机抓住秦砚的手,想了想又自卑的将手移到秦砚袖子上:
“别去……”
秦砚心里难受的紧,脑袋昂起,将泪逼回眼眶,重重在墙壁上砸了几圈,墙壁碎片都扑簌簌落了一地,心里的怒火才稍微降了点,深呼出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
“好,我听娘的,我们先出去。”
青穆寺的人每天都来送饭,足以见得他们是知道覃氏被囚禁在这,不论他们是因为香油钱还是知府的原因听从林智修的吩咐,他们都该死!
既然如此,全杀了好了。
秦砚眼神凌厉,杀意肆虐。
这样的一寺败类,活着也没多大用处,将覃氏折磨的如此惨,哪怕死后下地狱受剥皮刮骨之刑他也认了。
生而为人,他一天都没有孝敬过父母,已经是极大的罪了,得知父母受了委屈还无动于衷的,不配为人子。
从暗室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秦砚将覃氏包的严严实实的快速往山下客栈掠去,覃氏多年没经受过风吹日晒,只怕一见风就会染上风寒。
在客栈安置好覃氏,见覃氏除了眼眶红肿外,一脸慈爱,没什么生无可恋的情绪才放心往青穆寺赶。
不知道符祁回来没有,他得上去看一看。
刚到寺门口正巧遇上符星,三人会合快速回到了客栈。
秦砚将找到覃氏一事跟符祁一说,符祁比秦砚还生气,气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大口喘着气,一拳将桌子给砸碎了。
秦砚:“……”
这么生气,不知道的以为是符祁的娘呢,对比起来,他这个亲儿子倒是显得狼心狗肺了点。
秦砚嘴角直抽:
“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符祁气呼呼的踹开破碎的桌子,不敢想象,要是换成他娘那般柔弱的人,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了。
覃氏如此坚强也是难得,二话不说就要去拜访覃氏:
“不行,我要去安慰下伯母,让她别为人渣难过,我定会为她报仇的!”
秦砚:“……”
秦砚无语极了,重重捶了符祁一拳,这大半夜的一个男人要去拜访一个女人,像话吗?
讲清楚利弊后,符祁才歇了拜访的心思,两人又针对林智修与官勾结陷害前任知府一事做了深入的讨论,愤愤不平的回房间去了。
秦砚看着一屋的狼藉,换来小二收拾干净才躺上床。
兴许是心里记挂覃氏,患得患失,秦砚这一夜都没睡好,中途起来好几次,确认覃氏有没有什么异常。
次日一早。
符祁格外兴奋,早早就定好了早膳,还特意跑到秦砚房间叫他起床:
“伯母被囚禁了那么多年,突然换个环境,只怕是睡不踏实,想必应该饿了,我们去送早膳。”
“行啊。”
符祁并没有因为覃氏满头白发和比同龄人看起来年长二十多岁的面容感到好奇,而是熟稔的像是每天都见面一样,热情的给覃氏布菜讲笑话。
覃氏没有因为自己糟糕的遭遇而迁怒于其他男性,难得露出会心一笑。
两人用过早膳回了房,继续讨论怎么对付林智修。
“这么容易就被符星找到的账本能是真的吗?”
符祁快速的翻动着账本,半个字没看进去,只要秦砚说是假的,他能立刻把账本扔到一边。
“稍等,我看下。”
纸张在秦砚指下一页页划过,秦砚严肃点点头:
“九成的可能是真的。”
九成的可能,那就是真的了。
“林智修牵连到官场上,我们江湖人士不好插手吧?”
毕竟江湖人士跟朝廷是属于井水不犯河水的。
秦砚合上账本轻嗤一声:
“有什么不好处理的,朝廷处理官场的人,我们处理江湖的人。”
“从哪里下手!我都听你的,还有符星和其他几个兄弟。”
秦砚手指轻敲桌面,片刻,起身让小二送来纸笔,很快的写了封信,与账本放在一起让符星送了出去。
“牛啊你,小砚砚,六扇门的人你也认识?”
符祁不吝夸赞,眼中的敬佩快要溢出来。
“……你不会忘了白芷在六扇门当过差吧?”
秦砚面色难看的看着符祁。
符祁恍然大悟点点头,思前想后又蹦出一句话:
“她在六扇门跟你有什么关系?”
秦砚:“……”
秦砚以手盖面,轻啧一声,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有的时候真的一点也不想搭理符祁,一开始还以为是个心机深沉的主儿,相处久了才发现,这就是个实心眼的人。
总算是明白了符界说的符祁跟他一起的时候完全是把脑子揣兜里的,只有符祁自己一个人才会思考。
真是个外强中干的傻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