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住的还是最次的下等房。
房间小不说还没窗,关上门屋里就啥也看不到了,只能点蜡烛。
后面的两辆马车拉了十二名学子,就开了三间这样的下等房。
两个车夫没花钱,就是各自选了间房,拿上自带的铺盖卷打地铺。
他们这种经常跑外的人都习惯了,能凑合一宿是一宿,赚钱都挺不容易的。
幸运的是,安实的这间房里没住进车夫,四名学子借着烛光,简单填饱肚子又简单洗漱过后,便都上床睡了。
但因为都是第一次出远门,便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安实,你睡了吗?”
其中一个叫陈喜的少年轻声唤道,
“还没?”安实翻了个身看向他。
“那个安然和你是啥关系啊?看着挺有钱的。”
“没,没关系,只是同村。”他结巴着回道。
“还以为你们是亲戚呢,不过想想也是,若是亲戚也不会让你和我们一起挤马车了。”
“哎我听说,安然那辆马车就他一个人,县老爷的公子还是和别人同乘马车呢!”
话题一起,其他人就都来了兴致。
“不仅如此,你们发现了吗?那安然连方便都是一个人,太矫情!”
“还有,一个人就住了二两银的单间啊!”
安实压住翻腾起的情绪,“这没什么,安然她很有钱!”
“可他就是一个小小的捕快啊,听说一个月的月俸也才400文,难道她有个好爹?”
爹这个词,直接刺激到了安实,安然原来和他都是同一个爹,可这个爹却谈不上好。
安然也是在摆脱了他爹后,才过上了好日子。
现在呢,她应该说是有个好爹,虽未相认,但拿出来都够让人惊掉下巴的。
见安实好半天没说话,一个挨着他睡的少年推了推他。
“安实,你说话呀!”
“说什么?”
安实反问。
“问你安然为什么那么有钱?”
“她那是靠自己,现在最有名的清然纸就是她造的。行了,赶了一天的路我也累了,咱们早些休息吧!”
安实实在是不想再讨论安然,便催促大家早点休息。
“我还想问问,那他为何跟刘学一史进王意波好呢,照说安实你也不差呀?”
一句话出口,安实扎心了,那是真的难受。
同屋的仨少年见安实的确不再说话,便也都悻悻的闭上了嘴。
原以为安实早已经入睡,却没想到,他就因为这一句话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是啊,安然为何不跟自己好呢?
他安实要样貌有样貌,要文才有文才,照说他哪点都不差呀?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传来鼾声。
楼上,“吱呀”一声,某间房从里面被人拉开。
安然探出头,就看见仨人抱剑靠在她的门口。
“你们这是?”
“保护你!”黄飞率言简意赅。
“呵呵呵,黄头你也太客气了,”安然换回女声,“要不都进来一起睡呀!”
“好好好!”吴城和王跃然兴奋的就往里面闯。
被黄飞率一把擒住。
“滚!”
他二话不说,提拉起两人就往他们自己的房间走。
“哎,别走啊,奴家我可是寂寞的很呢!”
哈哈哈哈哈!
后面的笑声很魔性,引得隔壁的门也开了。
“安然,差不多得了啊!”刘学一痛心疾首。
这安然太不正经。
声音好巧不巧传入睡不着觉的安实耳里。
屋里的灯熄了,四周黑洞洞的。
刚刚那声音让他浑身一紧,朦胧间脑海里闪现出彩音那玲珑曼妙的舞姿,及中间褪下外袍的那一段。
他立刻浑身燥热,又有了特别的反应。
*
翌日,天光大亮。
众学子起床。
陈喜起来就看见安实脸上的血痕。
“安实,你怎么了?”
三人紧张的围过来。
就见安实眼下乌青,脸上脖子上都是已经干涸了的血迹。
安实摇摇晃晃的坐起来,“我,我怎么了?”
“你流鼻血了,还有你眼下青黑,一看就没睡好。”
少年都很爱面子,他闻言忙拿帕子擦脸,
“诸位见笑了,昨晚是想一道学术上的问题想得有点久了。”
这时有人打来了水,安实便把帕子浸到水里拧干,继续擦脸。
片刻后,他才问道:
“可还有?”
“好了,干净了。安实你切莫再这么用功了,毕竟身体很重要,你若是出事,我们也不好向你的家人交待不是?”
“就是,今晚你必须得好好休息。”
能看得出来,这些人对安实都不错。
眼里也满是担忧。
*
吃过早饭,队伍立马启程。
路过街边的时候,他们还会停下来采购吃食。
陈喜捧着一个油纸包跳上马车,“这大地方啥都贵,连这烧饼都比咱们县城贵两文,还是他们觉得我们是外地来的,欺生?”
“行了!”另一个叫张强的接话道。
“这很正常,地方越大,物价越贵,你就瞧着吧!等到了箐州,你这四文钱都买不来一个烧饼了。”
“所以咱们一定要努力,争取过了乡试,成为举人老爷。”
“嗯,加油!”
车上的六人齐齐握拳。
安实也倍受鼓舞,脸上露出灿烂的笑。
没错,成了举人老爷至少能当个七品芝麻官,那可比安然的捕快强多了。
不知为何,他什么都想和安然比。
思及此,他还扭头看向那在前面高头大马上的安然。
路是一条直线,可怎么也看不到她,直到路开始拐弯,他才看见那个娇小挺拔的背影。
安实勾唇一笑,心里感觉舒服多了。
“安实,你刚刚在看谁?看你脖子抻得老长?”
“没,没什么?”
安实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就是看看前面的路有多长?”
“那可远着呢,”陈喜接话道,“也感谢老天,这几日都风和日丽的,咱们坐着敞篷车还能看风景。”
可该说不说,他可真是乌鸦嘴。
下午就变天了。
天空中乌云密布,“卡卡”的打大雷。
队伍不得不跑到附近的村民家里避雨。
安然别的不怕,就怕打雷。
他被黄飞率护着就钻进了一户老乡家里。
而吴城和王浩然紧随其后。
“你们瞧瞧,他们是真没把我这个县太爷的公子当回事啊!”
马车里,张洛轩不停的抱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