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她是疯了吗?
没有,她要提炼青霉素,用最原始办法造出抗生素,救活白离。
还好有这筐烂橘子,安然一边忙一边庆幸。
这筐橘子她都不知放了多久,也是因为她不常回来住的原因,好多东西都发霉了。
做得差不多了,安然把弄到的一坛绿毛扣好,放到一边。
又点火熬了一锅的玉米糊。
玉米糊没少熬,一部分作为她和白离的口粮,一部分则用作实验用。
两个捕快守在门外,看着冒烟的烟囱发呆,这是开始做饭了吗?
他俩想着,
看来安然还算正常,只要她能有心思吃饭就好。
安然此刻的确是在吃饭,她先是盛出一盆用作青霉素的培养液,接着又盛出两碗,端进白离的房间里。
白离后背受了伤,此刻正背对着她睡,安静的像个布娃娃。
安然踢掉鞋子上炕,把粥放到炕桌上,又用勺子小心的把玉米糊糊舀起,吹了吹,自己尝过不烫,再送到白离的嘴边。
“白离,你醒醒吃饭了!”
躺着的白离没有任何的反应,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你不吃饭会死的,乖一些。”安然伸手拍了拍他。
白离这才有了些许的反应。
“白离,醒了吧!你只要张嘴就行,我来喂你。”
那干涩的唇终于动了,这让安然的脸上浮现出笑意。
下一秒,她把手里的玉米糊糊递到白离嘴边,“张嘴吃了它,你得活着,你不是还想见彩音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起到了作用?
就见,白离的唇角勾了起来,接着竟真的张嘴把勺子里的糊糊吞咽了下去。
一勺,两勺,三勺,安然很有耐心。直到她把一碗的糊糊都喂下,才又说道:
“白离,好样的,你只有好好吃饭,才能更快的好起来。”
喂完白离,安然把空碗放到一边,才端起自己的那碗,仰头就把一碗糊糊都倒了进去。
白离微睁开的眼,就模糊的看到这一幕。
这女子可真是豪迈啊!
这是他最后的想法,接着由于身体虚弱,他又合眼睡了过去。
安然吃完,又赶紧趿拉鞋下地,她翻出自制的艾条,用火折子点燃。
接着她掀开白离的被,露出他背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
少女表情凝重,拿着冒着青烟的艾条在那块血窟窿上熏来熏去。
这艾条还是她治疗痛经的。
刚穿过来那会,这具身体由于长时间的劳作,已经残破不堪。
每当来大姨妈的时候,她肚子就疼的要命。
安然便用自制的艾条熏一熏,现在身体好了,她又拿艾条熏屋子熏蚊虫,没想到今日又拿艾条熏伤口。
试试吧!希望能帮他的伤口消毒,杀菌。
捣鼓了一阵,安然又帮白离翻了个身,后背那侧还拿被子掩好,以防止他突然平躺,碰到伤口。
做完这些,安然出了屋子,再次来到厨房。
此时那一盆的玉米糊糊已经凉了。
安然便把那绿毛均匀的涂抹到玉米糊糊的表面。又拿纱布把盆盖好,上面又压了个玉米秸秆做的盖子。
做好这些,她把盆放进了厨房里面的那个小屋里,又在地上洒了水。
接着,她开始往挨着那小屋的灶里添柴烧水,目的是增加小屋的温度和湿度。
就这样,她化身烧锅炉的,烧了整整五天。
在这五天里,门外的捕快,都会问一句。
白离可还活着?
白离可还活着?
……
问了很多遍。
问得安然差点患上焦虑症。
“你们闭嘴吧你!”
她回怼完,回屋继续工作。
安然把变成青绿色的玉米糊糊用蒸馏水稀释,接着拿纱布反复过滤,再小心的用火蒸发水分。
最后得到棕褐色粘稠状液体。
这就是最原始的青霉素了。
安然把这些液体给白离喂下一大勺,此时的白离状态已经很不好了。
大多数的时候意识都是涣散的。
他像个破布娃娃,任由安然抱来抱去,任由安然给他喂食翻身。
而此时房间里的味道也极其的不好闻,充斥着一种腐烂酸臭的味道。
可安然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和白离同吃同睡了这些天。
那你说,她的名声不要了吗?
去他妈的男女大防,那个有白离的命重要吗?
这是安然的真实想法,她不想也不能让这个傻憨憨死。
第五日的晚上,似乎是安然的青霉素起了作用,白离竟破天荒的睁开了眼睛。
震惊的安然那是又蹦又跳,“你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
安然跳完,头贴近他的头,就听白离的声音嘶哑:
“我想,我不想见那个彩音了?”
安然听完很不乐意,“你说什么呢?你看,你都可以说话了,那就说明你的身体在慢慢好转。”
“彩音是,浮云,而,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
他在昏迷的这五天里,想到了很多人,梦到了很多人。
他爹爹白世雄,圣女白若云,还有他身边的护卫……
然而,每次他睁开眼,这些人都如轻烟般从他眼前飘然而去。
独留眼前人,恰似那寒冬中的暖阳,告诉他要坚强,要努力活下去。
“好好好,你觉得有重要的人就好,那就赶紧好起来吧,也让那人开心开心。”
闻言,白离勾唇。少女的声音清脆,笑容明媚,此时此刻,他觉得安然是这世上最美丽的风景。
安然说完,转身出去又转身回来,白离的眼睛则一直绕着安然转。
少女笑吟吟的端了一碗粥进来,粥在炕桌上放好,她又伸手把他扶靠在墙上。
接着一勺粥吹了又吹,吹完又被那小嘴尝了尝,最后才递到白离的嘴边。
白离张嘴,这个动作他在这五天里,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了。
一碗粥吃下,白离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
可没多会,他脸色变得涨红,这把安然吓了一跳。
“你,你这是怎么啦?”
“我,我……”白离我了半天,就听一个长长的屁从被窝里响起。
“要方便?你早说啊!”
安然笑了,她跑出去,打开门。
“你俩赶紧的,白离想方便。”
“是,师爷。”
两名捕快应声跑了进来,一人搬椅子,一人拎桶。
安然则回避,躲到了外面。
白离被抱着放到那椅子上坐好。
不过这椅子也很是神奇,中间开了个洞,下面放了木桶,桶里不知放的是啥,应该是水吧。
他想着。
可,别想了,已经出来了。
好一顿噗噗,似乎把这些天积攒的,都排了出去。
一时间,这屋里的味道也很不美好。
两名捕快强忍着恶心,用安然准备好的热棉布给白离擦腚。
最后,才把这桶给拎了出去。
白离被放回炕上,他顾不得后背的疼痛,竟然麻利的躲进了被子里。
是的,他害羞了。
“二位,辛苦了!”
门外,安然把准备好的钱袋子,一人给扔了一个。
“谢谢师爷!”
“哎,这钱可不能白收,”安然眉眼弯弯,“你俩进去给白离用热毛巾擦擦身体,再给换套干净的衣服吧。”
她说完,又把一套干净的男人衣服塞到对方怀里。
“记住,千万别碰到伤口,感染就不好了。”
里面又是好一顿的折腾,暂且不说。
翌日,工人住宅区,这边刚刚吃过午饭。
听说白离好转,好些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之前给白离看过病的老大夫,则捋了捋胡须。
“有一种情况叫回光返照,他这就很像,看吧!也就这一两天的事啦。”
他说的隐晦,但所有人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那就是,白离真的要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