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嘉柔眼中光芒骤黯，不可置信地看向明武帝，失望愤怒的情绪在她眼底翻滚。
这还是最疼爱自己的皇兄吗？
他怎么可以让自己献舞呢？
明武帝的话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刺入她的心间，那原本红润的嘴唇微微颤抖，姣好的面容因这复杂的情绪而微微扭曲，似在无声地抗议。
明武帝见嘉柔这般望着自己，顿时有些难堪，但为了顾全大局，他只能如此。
“怎么？长公主不乐意给我这个莽夫跳舞吗？”阿史那隼眉头挑起，一双幽寒的眸子眯了眯，声音低沉磁性，带着一种强势的压迫感。
说完，他又将目光落在一旁的齐玉身上，见他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轻笑道：“这位想必就是我们的驸马吧，你介意吗？”
齐玉感受着大殿内紧张的气氛，他迟疑半晌，然后斟字酌句地回答：“没……没意见，狄戎皇子来访，于情于理也该好生招待一番。”
见他这般识趣，阿史那隼倒没太惊讶，只是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与讽刺。
哼，真是个软骨头！
也不知长公主到底看上他哪了？
嘉柔见齐玉这般，顿时只觉得血液凝固，心里仿佛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苦得有些受不了，但又只能硬生生咽回去。
她动了动唇，带着几分自嘲地笑了笑，咬着牙道：“阿史那隼，你别太过分了！”
明武帝见她这般不懂礼数，瞬间面色沉了下来，“嘉柔，你怎么回事？还不快去换舞衣。”
那声音里带着天子不容拒绝的威严。
嘉柔沉默片刻，然后冷着脸起身，带着侍女去换衣裳。
再归来时，她身着金丝缕衣，步摇轻颤，缓缓行至殿中，金线织就的牡丹从胸口蔓延至脚踝，富贵华丽至极，却在腰腹处镂空，后脊薄纱若隐若现。
阿史那隼定定瞧着她，眸光渐暗。
鼓乐响起时，她莲步轻移，随即舒展身姿，随着鼓点节奏缓急，或轻扬，或翻转，那金丝缕衣上的牡丹似也随之摇曳生姿，引得众人目光不由自主地流连。
阿史那隼此时已然有些醉了，他肆无忌惮地盯着嘉柔腰间裸露的肌肤，眼神愈发灼热，透露出一种欲望与痴迷。
待嘉柔舞到他身前时，他突然摔杯而起，一把搂上嘉柔的腰肢，“这舞软绵绵的，不如我来教公主真正的狄戎战舞？”
嘉柔大惊失色，想要挣脱，却被他紧紧禁锢住。
阿史那隼垂首在她脖颈处嗅了嗅，一股熟悉的香气传来，他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手上的动作也越发放肆起来。
这大祁长公主也不过如此嘛。
表面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背地里却想方设法地讨好他，就连这舞衣都特意熏上了狄戎人最爱的檀麝香。
既然她这般用心良苦，那自己又有何理由辜负呢？
众人见状，皆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成何体统啊！
这狄戎三皇子行事未免太过猖狂了，这可是大祁的公主，而非那些舞妓，怎可随意调戏。
殿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明武帝只觉得好似被当众打了一巴掌，他的脸色倏然沉了下来，沉声道：“皇子这是何意？嘉柔贵为我大祁公主，身份尊崇，你这般行事，可有两国交好的诚意？”
阿史那隼面上带着几分笑意，不紧不慢地说道：“陛下息怒，本皇子自然是极有诚意的，狄戎此次前来，有意与大祁和亲，长公主才貌双绝，令本皇子倾心不已，本皇子斗胆，今日在此，愿向陛下求娶长公主，促成两国结盟，共享太平盛世。”
此语一出，如同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
殿内众人先是一愣，随即一片哗然。
“这成何体统，长公主已为妇人，又怎可去和亲？”
“就是啊，一女侍二夫，简直是有伤风化！”
“这狄戎皇子才刚入京，怎么会偏偏就对长公主动了心？”
众位大臣窃窃私语，言语间皆是不满。
看着众人异样的眼光，嘉柔又羞又恼，原本白皙的面庞此刻涨得通红，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狠狠地推开阿史那隼。
“你这狂徒，休要在此胡言乱语，本宫就算是死也不嫁给你，你就莫要痴心妄想了！”
明武帝见场面越发混乱，重重地一拍桌子，声音冷厉而坚决：“皇子莫要再说了，嘉柔早已有驸马，朕岂会让她再去和亲，如此行径，实在有违礼数纲常！”
一时间，众人不禁将目光纷纷投向齐玉，眼神中满是古怪之色，有同情，有可怜，更有几分嘲讽。
但齐玉并未如众人所想的一般难堪，相反，他心底隐隐升起一股窃喜。
那股窃喜将他对阿史那隼的不满压了下去，反而更希望他能说服明武帝，到那时，他就能成功和离了。
虽然这过程有些不太体面，但总好过日日受嘉柔的冷眼强。
阿史那隼却并未因明武帝的拒绝而慌乱，他依旧神色自若，不卑不亢地说道：“陛下，若两国和亲，我狄戎必定倾尽全力相助大祁，并承诺派出五万精兵，协助大祁共同夹击赤渊国，此外，狄戎还将送上粮草十万担，牛羊万头作为丰厚的聘礼，还望陛下慎重考虑，再做定夺。”
精兵五万！
粮草十万担！
牛羊数万头！
刹那间，大殿中响起一阵吸气声。
狄戎这可真是大手笔啊，只怕陛下很难拒绝这样的条件。
听闻此言，明武帝眼神不自觉地闪烁起来。
他虽恼怒这阿史那隼的不敬行为，但他开出的条件确实诱人，自己身为一国之君，需权衡诸多利弊，更要顾及皇家颜面。
见明武帝神色犹豫，嘉柔顿时心惊，她深知，皇兄虽然宠她，但在江山社稷面前，她显得就没那么重要了。
皇家无真情，朝堂无真意。
但她不能就这样成为政治的牺牲品，她要想办法。
“皇兄，你不能答应啊，我已经有了驸马，又怎么可以再和亲，况且母后也不会答应的！”嘉柔眼含泪水地看着明武帝，神色间满是哀求和抗拒。
“我狄戎之人并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更何况公主也可和离，我既认定了公主，就断不会更改的。”阿史那隼嘴角微勾，目光沉静，仿佛一切尽在他掌控中。
他不相信，大祁如今的困境，还能拒绝他的条件。
这嘉柔，终究会是他的。
明武帝眉头皱了皱，神色几番变幻，整个脸庞都呈现出难以辨识的复杂之色。
他叹了口气，缓缓道：“此事暂且搁置，今日设宴，是为皇子接风洗尘，若尽谈些家国大事，岂不扫了众人兴致，此事日后再议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