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过一条街巷后,林峰召回高大壮,郑重地叮嘱道:“你的任务是护送知县去北城门,确保他的安全。”
“放心,交给我了!”高大壮兴奋地回答。
队伍继续前进,县令的随从低声提醒:“再往前走一段,到左边拐弯的地方就分开,那里离梁家最近。”
众人缓慢行进,一路上吵吵嚷嚷。
几分钟后,林峰突然大喝一声:“随我杀贼!”他率先冲了出去,部下的乡兵们愣了一下,然后也跟着狂奔起来。
李县令则从滑竿上跳下来,由高大壮护着跑向城门。他远远地就大喊:“有贼人,快关城门!”
门卒被吓得魂飞魄散,以为贼寇在城外,慌忙驱赶门洞里的百姓,紧张地去关门落闩。
李县令从马道奔上城楼,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却还不忘装逼:“呼……呼……搬把交椅来,我就坐在城楼,看……看儿郎们破贼。”
与此同时,梁晁派来监视的人一直在尾随他们向北行进。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大惊失色,他不敢跟着乡兵们跑,只能选择折身回去,抄近路穿过一条小巷。
然而,他并没有快多少。当他回去报信时,林峰已经能看到梁家的院墙了。
“大人,县令带人朝这边来了!”监视的人慌忙报告。
梁晁闻言猛地站起来,面色狰狞地说:“好个李旭,竟然真的敢对我下手。这个鸟官,我不做了!弟兄们,跟我走,我们找个地方占山为王!”
“哥哥去哪,我们就去哪!”众人群情激愤地呼喊。
梁家院内,包括梁晁在内,一共有二十六人。他们提前挑走了县尉司的少数精良兵器,主要是环首直刀和几柄长矛。
梁晁本人更是全副武装,身穿皮甲,腰悬直刀,背着大弓和箭筒,手里还拄着一杆长枪。
在家仆们惊恐的目光中,这二十六人迅速行动,大摇大摆地从宅邸正门走了出去。
家中的钱财已经来不及带走了,因为更多的钱财和家眷早已被梁晁暗中送去了郡城。
他深知狡兔三窟的道理。
“大哥,马来了!”一个手下牵着马追了上来。
梁家正门大开,梁晁牵着马走了出来。这伙人刚刚走下门前石阶,便看见林峰带着兵士们杀了过来。
此时如果梁晁想逃,他可以孤身骑马遁走。现在只有最近的北城门被关闭了,其他城门还敞开着,为他留下了生路。
但他一个人逃跑有什么用呢?这些手下他也必须带走,否则今后就成了光杆司令!
梁晁看向那些手持锅盖和竹子的乡兵们,冷笑道:“你们这些半天也没操练过的农人,还敢上来送死!跟我去杀光他们!”
“止步!列阵!”林峰大声呼喊,军令全靠他的嗓门传达。正在奔跑中的乡兵们停下脚步时已经乱成了一团。
“快去通知鲁卒长、崔卒长他们别堵门了,全都带兵过来支援!”林峰一边派遣部下去求援一边亲自动手整理队伍。
他把那些拿锅盖的乡兵强行拖到最前方,其余的乡兵则乱七八糟地站在后面,已经来不及慢慢纠正了。
梁晁骑马奔出几步后突然勒马停止,瞄准林峰射出一箭。
“举锅盖!”林峰嘶声大喊的同时下意识地闪身躲避。
不知是他躲得好还是梁晁射得偏了,箭矢从林峰身边飞过射中了旁边的一个乡兵。
那名乡兵被箭射中门牙爆裂而出牙床也被撕裂一块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向后仰倒就像是被箭射穿了喉咙一样。
周围的乡兵们惊慌失措本就乱糟糟的阵型瞬间变得更加混乱了。
“冲啊!”
不等梁晁射出第二箭,林峰就身先士卒冲了上去,他麾下的乡兵见状也跟着冲锋。
在奔跑的过程中阵型彻底乱了套,谁也顾不上谁只能一窝蜂地往前冲。
梁晁草率地射出第二箭,随即收弓挺枪,策马疾冲向前。
在他眼中,这些新招募的乡兵乱作一团,连基本的杂兵都不如。他自信满满,认为凭借自己和身后的弟兄,定能一举冲溃对方。
“啊!”
惨叫声骤起,那胡乱射出的箭矢,竟又意外地击中了一个不幸的乡兵。
然而,林峰的队伍过于混乱,他们只顾埋头冲锋,连是谁中箭都不知道。这第二箭的威慑力,反倒不如先前那一箭。
梁晁策马冲锋,前排的锅盖手被他吓得转身逃窜。
那些手持毛竹的乡兵,胆小的丢弃武器逃命,胆大的则挥舞着竹子胡乱戳刺。
梁晁的目标锁定了林峰,谁让林峰为了提振士气,竟孤身一人冲在最前呢?
眼见梁晁的长枪刺来,林峰早有准备,灵活地侧向扑闪,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当梁晁的枪锋落空时,林峰已迅速滚爬回战场,捡起被乡兵遗弃的竹子。
尽管许多乡兵已逃,但战场上仍散落着十余根毛竹,枝丫尖锐如叉,纷纷向梁晁猛戳过去。
无需梁晁指挥,他的战马便自觉地减缓了速度,畏惧那些锋利的竹枝。
梁晁依仗长枪之利,轻夹马腹试图突破。然而,接下来的战况却出乎他的意料,那些竹子长得出奇,他竟无法近身。
他接连挥枪拨开数根竹子,却渐渐手忙脚乱,连战马的头部也被竹枝刮伤。
无奈之下,梁晁只得勒马后退,与身后的二十余名手下会合。
“反贼败退了!”
林峰终于紧握一根竹子,声嘶力竭地大喊道:“打死反贼头目,县令重赏三贯钱!”
“冲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乡兵们闻听赏钱丰厚,顿时士气高涨,挥舞着各种武器疯狂冲锋。
就连那些未及逃远的溃兵也纷纷折返,捡起地上的兵器加入战团。
此刻,仍有四五十名乡兵奋勇作战。他们手中的兵器五花八门,锅盖手已舍弃锅盖,捡起逃兵遗弃的武器。
相比之下,梁晁一方虽仅有二十余人,却个个装备精良,只可惜多数使用短兵器。
双方激战正酣时,三米多长的竹子显现出神兵般的威力。
持竹作战的乡兵起初他们只是胡乱戳刺,随着战斗白热化,他们开始左右横扫,竹枝上的尖锐分叉一旦扫中敌人面部,便能瞬间划出数道血痕。
这些经验丰富的贼寇万万没想到会在此地栽了跟头,被这无赖般的打法搞得措手不及。
他们奋力挥刀劈砍却徒劳无功,短短一分钟内便个个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