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华夏村再次沉浸在欢庆之中。林峰从西戎人弄回来了上百匹精良的战马,每一匹都是战马中的佼佼者。
倘若将这些骏马悉数卖给朝廷,不仅能豁免华夏村未来二十年的赋税劳役,更能为林峰赢得一个从八品的官职,能与之前的梁县尉平起平坐。
胡媚娘慵懒地舒展着腰身,睡了数日之后,她感到浑身酸困。她轻轻推开窗户,偷偷窥视着外面的热闹景象。
人群中,林峰带着得体的笑容,正与人交谈甚欢。
此时,狗子端着一盆清水进入屋内,手中没有柳枝,仅有一个洁白的小刷子。
胡媚娘初时不解,但当狗子在牙刷上撒上青盐末子,呲牙示范刷牙动作时,她顿时明白了这个小刷子的用途。
“真是古怪。”胡媚娘轻声评价,随即试着用刷子清洁牙齿,发现确实比柳枝更为便捷。
午后,林峰终于得空,来到胡媚娘的房间询问她将来的打算。
“我想学做生意。”胡媚娘坦言。
林峰听后笑道:“仅凭你那几锭金子,难以成就大买卖。不如我们合作,我最近手头宽裕,或许能助你一臂之力。”
胡媚娘笑着回应:“我打算开家青楼,你也想参一脚?”
林峰愕然:“开青楼?何不考虑卖牛肉干或蜡染?女人经营绣庄也是不错的选择。”
胡媚娘凝视着林峰,反问:“你就这么鄙视青楼?”
“说实话,我对那等皮肉生意并无好感。”林峰坦言。
胡媚娘嫣然一笑,贴近林峰耳畔轻声说:“青楼,本就是为你们这些表里不一的伪君子而设。我偏爱此行,你又有何资格指摘?难道你认为我胡媚娘开青楼还需借钱?我自有办法筹款。”
林峰轻笑:“我有钱,可助你开设青楼,省得你去找那些垂涎你美色的蠢货投资。”
胡媚娘嗤笑道:“既然你如此诚意,我便勉为其难地接受吧。”
接下来的日子,林峰全力协助胡媚娘完善青楼的各项细节。他对青楼的装潢与器具运用有着独到见解,常让胡媚娘惊叹不已。
“说实话,你到底什么人?悄悄告诉我,我替你保密。”胡媚娘好奇地问。
林峰摇头道:“别逼我编谎话骗你。”
胡媚娘满意地点头:“我猜你不简单。你的回答很诚恳,说明你没打算骗我。心里藏有秘密没什么,谁没有点隐私呢?”
与胡媚娘斗嘴,林峰总是甘拜下风。也罢,斗嘴赢了女人也算不上什么荣耀。
青楼的设计方案确定后,林峰请寨中的木工为胡媚娘制作了一个模型。当模型呈现在胡媚娘面前时,她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爱不释手地反复把玩。
这世上,竟有如此钟爱开设青楼的女人?
重中之重便是那张床,其工艺的繁复程度简直令人叹为观止。床上装点着精美的床围,围子巧妙地分为三个界格,内饰以细腻的花纹。
床外,格扇门上镶嵌着菱花、如意等寓意吉祥的图案,经过精心的雕花工艺后,再用桐油精心打磨,最后上漆,一张床的制作,竟让十几个木匠忙碌了整整一个月。
“这便是小榻床,若在上面加上绸纱与绛幔,便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想象一下,在温暖的灯光下,一位身着纱衣的女子端坐于床头,无需言语,只是朦朦胧胧地坐在那里,即便她平日里只有六分姿色,我们将这六分颜色卖到十成。”
听到这里,林峰的脸颊不禁微微扭曲,“我们这个词在这里似乎不太恰当吧?你直接说我就好,或者用妾身也更为贴切,就是别用我们,这让我感到有些罪恶感。”
胡媚娘轻笑一声,“真是难得啊,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不把女人视为财物的男人。但你知道吗,许多人将女儿养大后,就等着卖掉换钱呢!甚至有些人家见女儿貌美,便从小教授她们各种技艺,待她们长到十三四岁时,便送入大户人家为妾,或是卖到青楼。连她们的父母都不心疼,你又何必多虑呢?”
虽然胡媚娘的话语略显偏激,但林峰并未反驳,他猜想胡媚娘的身世中或许也隐藏着类似的经历。
当第一张床制作完成后,后续的床便迅速完成了。林峰发现,胡媚娘仅制作了三张这样豪华的小榻床,其余的都是些别出心裁的器具。
“一家青楼中,只需一个出名的头牌便足矣,其余的都只是陪衬而已。制作那么多的床又有何用?咱们又不是卖家具的。”胡媚娘解释道。
林峰虽然不清楚胡媚娘要如何独自支撑起这座庞大的青楼的,但从一些细节中便能窥见她的目标。
自从成为胡媚娘的第一个股东后,她在青峡县的花销便再也没有掏过一分钱。
贩卖马匹的利润颇丰,林峰卖了一半留了一半,为整个华夏村筹集了过冬的资金。
胡媚娘最终还是离开了,她向林峰要了狗子去协助自己,随一家前往蜀都的商队踏上了“征程”。
此时,已经是十二月初了。
熊大为狗子准备了满满一大包的牛肉包子和其他路上所需的食物,泪流满面地与他告别。
狗子拥抱着熊大安慰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有时候离别很简单也很轻松没有悲伤的箫声只有一句珍重而已。
前方的路都是未知的谁能预料到自己会遇到什么人和事呢?只能一步步地走下去。
阔叶林在落叶中逐渐凋零而针叶林依然翠绿如初。
有些人宁愿像阔叶一样在春天骄傲地绽放,到秋天宁愿从枝头飘落,也不愿像松针那样为了苟延残喘而委屈自己。
胡媚娘就是这样的人,她无法舍弃世间的繁华,也宁愿在繁华中走到生命的尽头。对她而言隐姓埋名在荒村中度过余生是她无法接受的,即便是为了心爱的人。
胡媚娘和狗子离开后,最悲伤的是应该就是熊大了,他和狗子从未分开过。而林峰则不喜欢沉浸在伤感中,所有他始终保持着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