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林峰已深入桃花林中,其中有一枝桃花已傲然盛开在枝头,与周围的蓓蕾相映成趣,展现出大写意的美感。
以远方的苍茫山川为背景,整幅画面构图疏密有致,堪称绝美之作。当然如果忽略那个刚刚小解完、正匆忙系着腰带的小侍女的话,这幅画面简直完美无瑕。
自动忽略那个手忙脚乱的小丫鬟,她的丫鬟发型被树枝弄得凌乱,甚至连腰带都系得歪歪扭扭,显然是个笨拙的丫鬟。
林峰取出刀,打算砍下这枝吸引他的桃花,带回家中细细欣赏。
那小侍女看到林峰手中的刀,惊恐至极,尖叫道:“登徒子啊!”声音尖锐,划破了宁静的天空。
林峰有些困惑,不明白她为何不呼救命,反而呼喊登徒子。难道自己更像是个淫贼,而非强盗?
他摇摇头,不去理会那个快要吓得尿裤子的小丫环,专心地继续割下那枝桃花。
“少爷,快跑!来了一群人!”狗子从另一边急匆匆地跑来,身后果真跟着一群人,他们手持各种农具,如锄头、耙子、扫帚,男女老少喧哗着追赶。
林峰迅速掰下桃花枝,扛着它便与狗子慌忙逃窜。此时,任何解释都是徒劳,被人群痛打一顿显然不划算。
他们仓皇逃到大路上,跃上大青马。聪明的大青马似乎察觉到了危险,不等林峰催促,便扬起蹄子疾驰而逃。
狗子的战马则稍显迟钝,慢了一步,被人群用扫帚抽打了几下才逃脱。听着身后愤怒的喝骂声,隐约听到“淫贼”的辱骂,林峰觉得颇为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
看看手中的桃花,他自嘲道,自己这不就像个采花淫贼吗?
心情愉悦的他回到家中,对田元的老娘和妹妹也格外和善。
尽管林峰此时外表看似不像个好人,但花娘却颇具亲和力。在她的劝说下,这母女二人决定暂时在林家安顿下来。
安顿好那母女俩后,林峰扛着桃花枝走进书房。稍作修剪后,他让花娘找了一个精美的花瓶,将这枝桃花插入瓶中。无论谁见了都赞不绝口。
花娘还特意在瓶中加了清水,希望这枝桃花能绽放得更长久些。
午饭后,小雨依旧淅沥。林峰再次捧起《诗经》,随手一翻便看到了一首诗。他顿时兴致盎然地吟诵起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夜里,正当林峰准备睡觉时,老丁悄然现身门外,低声说道:“有人送来了一个大麻袋。”
林峰微微一笑,吩咐老丁去叫狗子和熊大,而自己则先行前往前厅。
前厅中央,一个硕大的麻袋静静地躺着,而在前厅的阴暗角落,一个黑衣人隐匿其中。见到林峰走来,他抱拳行礼,沉声道:“林大人,请查验!”
林峰解开麻袋,露出里面的田元。探了探他的鼻息,确认他只是昏迷过去。狗子一眼瞥见,说道:“是蒙汗药!”
林峰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银票,轻放在门庭前的石阶上,“从此,再无瓜葛!”
黑衣人上前,小心翼翼地数过银票,慎重地揣入怀中,再次抱拳:“再无瓜葛!”言毕,他转身从侧门离去。
确认黑衣人已走远,林峰示意老丁端来一盆凉水,狠狠地泼在田元脸上。
田元一个激灵,缓缓睁开眼睛。视线逐渐聚焦,他看到了林峰的脸庞。
“你欠我一百贯钱,”林峰直视着田元。
田元回答得坦荡:“命是你救的,我确实还不起。只要我娘和妹妹平安,我这条命你随时可以拿去。”
林峰轻叹一声:“知道你还不起,所以我给你找了份工作。这样,你很快就能还清债务。”
田元警惕地问:“是杀人还是放火?”
“我是好人。”林峰正色道,“不杀人也不放火。给你安排的工作是看守一家青楼,确保没有其他混混来捣乱,也就是俗称的打手。每月给你三贯钱,两贯还我,一贯养你娘和妹妹。吃住都在青楼,如何?”
田元诧异地看着林峰,这样的条件出乎他的意料。一贯钱在成都府足以让两个混混争相抢这份差事。
“救你出来,是看你娘可怜。市井里的那些勾当,你以为我不清楚?你算是那群人里讲义气的。你已经‘死’了,现在你是田元的弟弟,名叫瑞恩。以后你只能在城里混。”
田元沉默片刻,然后说道:“先让我见见我娘和妹妹,只要她们没事,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好!”林峰点头,“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你这样去见她们,不太合适。”
林峰不忍受看到母子相拥而泣的场面,于是他躲到了后院。
然而,他最终还是被田元寻到,田元脸上表情几经变换,最终才对林峰说,他的母亲和妹妹想要过来向他磕头致谢。
“罢了,我实在受不了别人向我磕头,特别是老人家。”林峰叹息道,“我知道你对我心怀怨恨,但别把这种恨意表露得太明显。说实话,这次是我心软了,否则你根本无法活着离开大牢。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要你感激我,只是希望你能记住,人不能偏离正道太远,否则会招致灾祸。”
“那些人都死了!无一幸免,牢房里起了大火……”田元低声说道。
“你很怀念他们吗?”林峰问。
“不,我只是说说而已。自从大堂上那些人指认我是罪魁祸首时,我们之间的情义就已经断了。”
田元回答完,便匆匆离去。他打算趁着夜色带母亲和妹妹回家一趟,并非为了收拾财物,而只是想远远地看一眼那个曾经的家。因为他知道,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回去了。
看着田元一家三口离去的背影,林峰并不担心田元会反悔。有胡媚娘在,田元根本没有机会。他相信胡媚娘会逐渐将瑞恩训练成一名合格的青楼打手。
黑夜既掩盖了无数的罪恶,也遮蔽了无数的美丽。
林峰救了田元,却导致九人丧命,他也不知道这笔账该如何清算。摇摇头,他转身回房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