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重重的叹了口气,朝着她们走过去:“几位老姊妹,都别走,你说这年轻人咋就这么过分啊?”
“我都说了,这几天钱周转不开,想着晚几天给她结工钱,但这人就一口咬死我,不想给她钱,现在闹天闹地,还说要辞职!”
“你们来我店买过这么多次衣裳了,应该知道我啥人,当初这年轻人没钱,还是我勉强给了她这份工作,现在她倒是怪上我了!”
老板娘指着苏惠云,不停往她身上泼脏水。
一听这话,几人也用异样的目光盯着苏惠云,还有几个胆大的帮腔:“就是啊,你这女同志实在咄咄逼人,人家老板娘都说了,钱周转不开,你多等两天能咋的?”
“哎呀,我看她面善,还以为她是个好人,谁知道干出这种事?这年轻人身上的衣裳真土,一看就不像京市的,来到这八成也是为了占便宜。”
流言蜚语顷刻袭来,和那些异样的目光简直要把苏惠云淹没。
苏惠云镇定自若,开始一一反驳:“老板娘,是你之前就暗示过几次不想给我结工钱,我才要跟你讲道理,当初我来应聘,也是帮你解了燃眉之急。”
“你还说月月工钱都会准时到账,你衣服里的这些爆款不都是我改刀之后才卖出去的吗?你现在这行为叫什么?叫忘恩负义!”
老板娘一屁股坐在地上,用力的拧着大腿内侧的软肉,眼泪瞬间飙出来。
她一边拍着水泥地,一边哀嚎:“大家都听见没有啊?现在她还倒打一耙,要往我身上泼脏水,我是老板娘,你说我咋可能亏待她?这女同志跟我闺女年纪差不多,大家说我能有那么狠的心吗?”
因为老板娘能说会道,也会跟这些老主顾打好交道,故意拍马屁,现在大部分人都偏向于她,甚至还纷纷嚷着让苏惠云滚蛋。
迫于压力,苏惠云只能出门。
老板娘幸灾乐祸,被几人搀扶着站起来,还故意做出一副不舍的模样。
“如果你愿意等几天,我可以不计较你今天胡闹,年轻人嘛,犯错在所难免……”
苏惠云实在看不下去她这副假惺惺的模样,转身离开。
她鞋底都磨薄了,终于走到京市最东边的管理局。
苏惠云捶捶酸疼的腿,又伸手擦了把额头的汗,抬脚走进去。
见是一个女同志来报案,两个工作人员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同志,你有啥委屈?”
“我,我被一家服装店的老板娘克扣工钱,这是我们一早签好的合同,可她出尔反尔,现在钱也不给……”
“等等,她说过几天给你钱?”
“嗯,但她现在手里有钱都不给,更别说等几天了。”苏惠云觉得心累。
“哈哈哈,女同志啊,你这斤斤计较可不行,谁都有个钱周转不开的时候,你多担待,回去吧,咱这京市的人最是重诚信,肯定会把钱给你的。”
苏惠云还想说些什么,却见两人不耐烦地挥手。
话到嘴边又被她咽进肚子里,只能离开。
当天晚上,苏惠云腿疼的走不了路,翻来覆去,一夜都没睡着。
她身上只有五块钱,最多能撑三天。
但那个老板娘很是狡猾,分明就是想把她那份钱吞了。
苏惠云咬咬牙,后悔自己看错了人。
做生意的人大多精明,诚信在她们眼里算个屁。
接下来的几天,苏惠云坚持去服装店讨要工钱,但老板娘每次都懒洋洋地以没钱打发她。
拖拖拉拉过了一个星期,苏惠云实在忍不了了:“你到底啥时候能给钱?”
她眉头紧锁,双眸燃起愤怒的火焰。
老板娘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拨着算盘:“没钱给你,等会儿该上人了,你赶紧走,别在这耽误我做生意。”
“喂,咱俩可是签了合同的,你就不怕我去管理局告你?”
“哈哈哈,女同志啊,我敢这样做就代表管理局有人,就算你去告也不好使。”老板娘讥笑,得意地将手背在身后。
见有俩人来了,老板娘立刻把苏惠云轰出去。
苏惠云攥紧拳头,唇线紧绷。
好啊,这京市里的丑恶勾当还真不少!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可半个月前才刚麻烦过徐家,这会儿再上门去求,苏惠云实在不好意思。
她背着包,浑浑噩噩的走在路上,双眼黯淡,没了以往的朝气。
突突突!
又是那辆熟悉的绿色吉普车。
这是江弘志出行任务的必经之路,几乎每次都能遇到苏惠云。
远远的看到这家服装店,江弘志就将胳膊撑在车窗上,心中忍不住泛起一丝期待。
苏惠云模样俏,还在京市自力更生,没再上江家要过一分钱。
之前路过服装店时,看见过几次她向顾客介绍衣服。
那时的苏惠云好像浑身散发光芒,眼珠清澈明亮,送客人出门时还会微笑示意。
江弘志很是欣赏,但也怕这一切都是苏惠云的伪装。
看来只有时间能证明这一切!
他抬头瞟了一眼,果然看到了蔫不拉几的苏惠云。
苏惠云小脸苍白,双手无助地拽着背包袋子,嘴里嘟嘟囔囔说着什么。
江弘志面露惊诧,还是头一回见到苏惠云这么消沉。
他心头莫名烦躁,叫了声停车。
噗呲!
绿色吉普车猛地停在他面前。
苏惠云双眸瞪大,被这声响震的向后退,警惕的望向前方。
车门开了,下来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
他大阔步地走到后排开门,只见他态度恭敬的地颔首,开口唤了句长官。
苏惠云似有所感,抬眼望过去,果然,一个身着深蓝色军服,身姿挺拔的男人跨步而出。
江弘志头戴军帽,帽檐微微倾斜,双眼锐利如鹰,高鼻薄唇,神情严肃,浑身还透着股独属于军人的刚毅气息。
这是苏惠云第一次在路上遇到出行任务的江弘志,不由得心头暗惊。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江弘志黑眸如耀,喉结动了动,声音低沉:“苏同志,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