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兔子”三个字一出,刘老蔫那双浑浊的老眼,跟通了电似的,噌地亮了。
他喉结动了动,咽了口唾沫,脸上却依然不动声色,装作一脸为难。
“安子,你这可是让我犯难啊!这事儿我一个人说了不算,队委会那帮人,猴精猴精的……”
哼,这老小子,又开始装腔作势了。
“刘叔,您就别跟我这儿装了,谁不知道您老在队里,那可是说一不二的主儿。”
唐安立马奉上恭维,顺带压低声音,加重语气,话里有话。
“我还听说,您老和县城里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关系不错。要是您能帮这个忙,以后少不了您的好处。”
刘老蔫心里咯噔一下,这小子,路子野,消息还挺灵通。
他当然清楚唐安指的究竟是哪些人,那些人,他惹不起!
想到这儿,刘老蔫也不再端着了,默默点头,算是应下了。
“那就多谢刘叔了!回头请您喝酒。”
唐安见他点头,心里松快不少,起身告辞。
出了刘老蔫家,唐安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村里瞎溜达。
脑子里全是刚才和刘老蔫交锋的细节。
这事儿,还没完!
这老小子,答应归答应,肯定得留一手。
得想个法子,给他上道保险!
唐安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回到家,昏暗的灯光下,父母还没睡。
两老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单薄。
见唐安回来,他们立马迎了上来。
“安子,咋样?队里咋说的?”
母亲陈晓燕一脸期待。
“娘,您放心,我跟王队长说好了,他答应尽快安排。”
唐安撒了个谎,不想让父母跟着操心。
“真的?!那可太好了!”
陈晓燕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一个劲儿念叨。
“我就说嘛,咱安子长大了,懂事儿了……”
看着父母脸上久违的笑容,唐安心里百感交集。
哎,让父母过上好日子,再不受苦,必须的!
之后几天,唐安一边留意着生产队的动静,一边上山打猎。
他还暗中调查刘老蔫,想抓他的小辫子,免得他反悔。
他心里明镜儿似的,刘老蔫答应帮忙,不过是权宜之计,不见兔子不撒鹰。
这甜头,也不能白给!
得让他把事儿办妥了才行!
最近,唐安没事儿就往村口老槐树下凑。
那地方,老头老太太扎堆唠嗑,堪比村里的情报中心。
他也不说话,就坐在边上,抽着烟,听着这帮老家伙们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心里门儿清。
“哎哟,老刘头最近真是得意得不行啊!据说他家刘明又寄东西回来了呢!”
“那还用说,刘明可是城里水利局的正式工。一个月收入好几十块,还带各种票,这不是要馋死一片人嘛!”
“对啊,过去谁家办点事儿,不都得求着老刘吗?现在人家早点把泥巴抹了,换成子弹了,哪还瞧得上咱这些种田的?”
唐安坐在槐树下,一边听这三家村八大舅的闲聊。
一边从烟袋子里掏出最后一撮烟丝,慢悠悠地装上。
这些话,听得人心里直起鼓点。
他压下咧开的嘴角,心里某根弦被拨动了一下。
这老狐狸,虽然狡猾,又抠得跟铁公鸡似的。
可他儿子刘明倒是个孝顺娃,经常寄钱寄东西。
这要找突破口,还真得从这刘明下手!
他一边想,一边掐灭了烟头,用鞋底碾了两下,接着一抬脚就往村东头走去。
“安子,又去哪晃悠嘞?”
路边卖瓜的大娘顺嘴问了一句。
“去找李明,他那小脑袋瓜好使得很,说不定能给点高见!”
唐安笑哈哈地回了一句,脚下却没停。
到了李明家,远远瞧见这家伙正蹲在院子里修自行车。
一身子晒得汗津津,手上全是黑乎乎的油污。
唐安扯着嗓门招呼:“哎呀,李大少爷,忙活啥宝贝呢?”
李明抬头瞥见是唐安,放下扳手擦擦汗,乐呵得眉毛都快飞起来了。
“还能是啥宝贝?没见是破铜烂铁嘛!你这大菩萨,啥风把您吹来了?”
“跟你瞎逗,我这不是有事找你帮个忙。”
唐安也不寒暄,抬脚就跨进门槛。
屁股一撂坐到旁边的小板凳上,再熟练不过地递了一根烟过去。
李明接过烟,抽出火柴点上,猛吸几口,吐了一个烟圈。
“行了吧,你我兄弟,说啥求不求的,想做啥直接说。”
唐安也不拐弯抹角,把自己琢磨翻新房子的事儿一五一十说了大半。
然后一句话转到刘老蔫的儿子刘明身上。
“这事儿,有点棘手啊。”
李明眉头一皱,搓着下巴思索。
“咱俩谁不了解那刘老蔫?要说抠,那老家伙都能跟石头挤出油来,他会松口?难!”
他说着又翻了个白眼。
“所以才得靠旁门左道。”
唐安靠到椅背上,微微一挑眉毛,声音压低了一些。
“我觉得,从刘明这条线儿下手,或许能弄出来点门道。你边上能不能帮我打听点啥?”
李明眨了几下眼,又捏了捏烟屁股。
“这事儿……有点谱儿啊!我堂哥在县城派出所工作,回头我去找他问问,应该能挖点料。”
“成啊,那就多亏你了,兄弟!回头请你整两壶!”
唐安乐呵呵地拍了拍李明的肩膀。
“少来!兄弟之间哪用这个,成了你再请!”
两天后,李明一脸神秘地跑到唐安家,压着嗓音。
“安子,这回可是捞着了!刘明这小子在城里有个对象,还是厂长闺女!人家最近可要办喜事了。”
“真的?!这还了得,这消息太劲爆了!”
唐安靠椅子上一弹,人都精神了。
“千真万确!我哥说,刘明为了结婚,这阵子可是八方托人,想搞点稀罕东西去见丈母娘。”
唐安一听,眼珠转了又转,嘴上没说,心里却逐渐把主意捋清楚了个大概。
看来,这刘明真是把柄中的把柄啊!
唐安道了声谢,转头却暗自冷笑。
“刘老蔫啊刘老蔫,这次轮到你头疼了吧?上回你趾高气扬,这回我可得把你那底兜干净!”
他一边琢磨着后招,一边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