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还沉浸在属于苍鹰的视野里,赵轩的声音就冷不丁地钻了进来。
他念头一动眼前直接一黑,再亮起时已经重新站在了自家院子地上。
脚踩实地的感觉有点陌生。
他晃了晃脑袋快步走到院门前,哗啦一声拉开木头门栓。
门外赵轩正伸长脖子往里瞅,嘴里叼着的旱烟卷明灭不定。
“咋了?”周晓开口嗓子有点干。
赵轩见他出来赶紧把烟卷从嘴里拿下,脸上堆起笑:“周晓哥,好事儿!”
他那样子透着点藏不住的兴奋。
“王队长叫我来跟你说一声,明儿一早开会,村里得腾地方。”
“明天就开?”周晓心里嘀咕,“开什么会?这么急?”
赵轩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神秘说,“嗨!上头要弄啥知青下乡。”
“王队长嫌麻烦正琢磨着怎么把这摊子甩出去呢!”
知青下乡这事儿可不小,人来了吃啥住啥怎么管,桩桩件件都得操心,王队长这是想溜之大吉把包袱甩给村里。
“那…以后大队长谁干?”周晓顺口问。
赵轩咧嘴一笑,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周晓的胳膊,“文件都下来了,下礼拜起我就是大队长!”
“你呢,就是民兵队长!以后村里的事咱哥俩商量着来!”
周晓扯了扯嘴角没立刻搭话。
赵轩这人念过几天书,人不坏跟他也算处得来,以后搭班子应该还行。
“对了,周晓哥,”赵轩像是又想起什么,“你说这明天的会王队长能说点啥?”
周晓琢磨了一下,“估摸着就是安排活儿交代几句。”
“不过我估摸着这次来的知青怕是不少,咱村就这么点大够呛能安顿下。”
“可不是嘛!”赵轩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咱村底子薄今年收成又不好,家家户户口粮都紧巴巴的哪有闲粮养活外人?”
“也就你周晓哥有本事弄回那大野猪,不然村里更难。”
“先看看情况再说吧,”周晓拍了拍他肩膀,“船到桥头自然直。”
话音刚落,村口那边突然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叫嚷声。
“老天爷啊!这可咋办啊!”
“造孽哟!这日子没法过了!”
周晓和赵轩对视一眼都感觉到了不对劲,“快去看看!好像出事了!”
两人拔腿就往村口跑,远远看见一堆人围在那儿吵吵嚷嚷的。
赵轩拨开挡路的人,嗓门拔高:“咋回事儿?!”
人群里有人认出他急忙扯他袖子,手指着不远处的土坯房说,“赵队长!快,王翠花家出大事了!”
周晓眉头拧紧,边跑边问:“王翠花跟奎尔多那俩货,不是说在村委会反省吗?咋跑回家闹腾了?”
这俩口子因为之前的事,按说该老实待着接受教育才对。
赵轩嘬了口烟,吐出个圈:“鬼晓得。按说是有人看着,但这动静…不像小事。”
话还没聊完几人就到了王翠花家门口,院里院外黑压压全是人头。
脖子伸得老长,嗡嗡的议论声吵得人脑仁疼。
赵轩咳了一声嗓门陡然提高:“看热闹呐?!都散开!该干啥干啥去!”
他现在是准大队长,说话也硬气了些。
围着的人回头,瞧见是他跟周晓这才不情不愿地挪开,让出条道。
院子当中,王翠花正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
大腿拍得“啪啪”响,哭嚎声尖利刺耳跟死了人没两样。
“老天爷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没法活了!”
她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手里还攥着把明晃晃的菜刀。
奎尔多缩在墙角耷拉着脑袋,脸白得吓人屁都不放一个。
赵轩看得脑火:“到底怎么回事?!”
王翠花听见赵轩的声音,哭嚎猛地一收,手脚并用爬起来,手指头哆哆嗦嗦指着奎尔多:“赵队长!你可得给我做主!他!他奎尔多……”
“他咋了?”赵轩皱紧眉头。
王翠花嘴唇抖了半天,愣是没说出囫囵话。
赵轩催促:“快说啊!急死个人!”
王翠花猛地喘了口大气,指着奎尔多的鼻子尖叫:“他!他把我的宝贝疙瘩……弄丢了!”
“宝贝疙瘩?”赵轩没明白,“啥宝贝疙瘩?”
墙角的奎尔多憋不住了,瓮声瓮气地顶了一句:“还能是啥?不就她那条破裤衩!”
“你放屁!挨千刀的!”王翠花彻底炸了,尖叫着扑向奎尔多,“那是破裤衩吗?那是老娘的命根子!”
话音未落,人已经冲过去又抓又挠。
赵轩和周晓俩人面面相觑。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周晓上前一步,想拉开:“哎哎!有话好好说!”
“冷静个屁!”王翠花甩开他,指着奎尔多,唾沫星子横飞,“他把我命根子弄丢了!找不回来,老娘跟他拼了!我也不活了!”